伊莉討論區

標題: 洛彤 -【追情掠愛之四】真是討厭愛上你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34 PM     標題: 洛彤 -【追情掠愛之四】真是討厭愛上你

簡介

  生性冷淡的向柏,擺明告訴妳──生人勿近!
  但這女的是沒骨頭嗎?這麼愛跟他「近身肉搏」,
  還說自己是她的「金主」?!這到底是招誰惹誰啊?
  無端惹來一身腥,該不會……真是「酒後亂性」?
  既然如此,不如將計就計來個……

  天生神經線比人家大條的袁名柔,從來不識「男人味」,
  眾多「衣食父母」對她款待,送給她一個「極品」!
  這下自己可是平白收下一份厚禮,該怎樣好好運用呢?
  呵呵!不如就給它「生米煮成熟飯」,讓他追悔莫及!
  豈料他竟然……真是氣死人了啦──
  啊哈!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法子,就這樣唄……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37 PM

第一章

  時序已轉換為初冬時節,空氣中散發著陣陣冷冽的氣息,來往人群均穿著厚重衣物,呼出的氣息皆帶著淺白的霧氣;夜晚降臨,華燈初上,街道旁的霓虹燈點綴的市容,顯得熱鬧萬分,星空中的點點繁星,也與之交相映襯,形成一幅迷人的圖畫。

  一旁的角落裡,突然傳出一陣嘻笑吵鬧的聲音,聽起來是幾個女生的談話聲,陡然破壞了美好的夜景。

  「哇!哇!哇!真是削翻了!削爆了!」眼前擁有一頭俏麗短髮的女孩驚聲尖叫著,路過的行人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。

  「哪有削翻了?!妳少誇張了啦。」被眾家女子包圍住的是一個擁有微卷褐髮的女人,現在正發出「鄭重聲明」。

  「唉呀!這樣還不算削翻了?!哪有人像妳這樣,連續三本小說都被改編成偶像劇,除了電視收視率不斷攀升,連帶的原著小說也都銷售一空,距離『偶像劇小說天後』的路又邁進一大步,這樣還不削爆?說!有幾個人像妳這麼幸運的?」

  另一個女孩不滿卷髮女孩的說法,用肩膀撞了她一下,深切的表達她內心的不滿。

  「喂!別這麼粗魯啦。」髮絲微卷的女孩,手中的啤酒罐被她這麼一撞,溢出了幾滴在她的衣服上,含怒帶嗔的瞪了那喳呼的女孩一眼。

 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,能看出卷髮女孩有一雙大而圓的眼眸,但此時因喝酒而顯得迷濛的眼神,卻別有一番風情,小而微翹的紅唇,正不滿的噘著,看來十分性感誘人。

  「袁名柔!」眾女孩齊聲大喊,吼聲之大,震得卷髮女孩……是那名叫「袁名柔」的女孩,眼兒鼻子全都緊緊的皺在一起了。

  「叫魂啊……」她再度瞪了大家一眼,嬌嗔道,還不忘用食指掏掏耳朵,順便檢查一下,看看飽受摧殘的雙耳是否仍有功能。

  「妳能不能稍微像個正常人?別動不動就掛在別人身上,活像沒骨頭似的!說好聽點是慵懶,難聽點就是一隻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不放,只不過妳的尤加利樹還沒固定是哪一棵而已!」開口說話的人不忘義憤填膺大聲的說著。

  哼!說到這女人也太過分了些,除了慵懶的姿態之外,外加一雙電眼也像是能勾魂攝魄似的!也不搞清楚身旁這一「堆」人,可全是女的耶!

  「人家哪裡不正常了?我本來就這樣的咩!哪有像無尾熊啊!幹嘛破壞我完美的形象?!」

  袁名柔又喝了一口酒,今天心情特別好,加上多年好友小莉在身邊,一點兒也不用擔心因酒量不好而醉臥街頭,微醺的她習慣性的將頭靠在身旁小莉的肩上,露出一臉滿足的微笑。

  妳看看!妳看看!這樣叫正常?!那白天也會見鬼了!眾家女孩互望一眼,眸中同露凶光,大有一人一拳把她揍昏的打算。

  她那一頭微微捲曲的褐色髮絲,柔順的披散在她纖瘦的肩膀上,就算天氣再冷,身上穿了N件衣服,她還是看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;再說她那一雙勾魂眼,只消往妳身上瞄一眼,怕是任何人也要酥了全身骨頭,更別說那出口的呢噥軟語,溫柔但不做作,更是瞬間可讓人化做繞指柔,不論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朝她看上兩眼。

  除此之外,那整天往人家身上靠的習慣,怕也是改不了了。一下子偎在別人身上,要不就靠在他人背上。

  更甚的是,直接賴在別人的懷中,偏偏男人們也毫不在意的「順道」吃吃她的豆腐,也就令人感受到她的可親,更加不忍拒絕她了!

  這些情景看在好友小莉的眼中,還真不是滋味!

  所以對於袁名柔這般慵懶的溫柔,卻仍不識「男人滋味」,活像個「異性絕緣體」!真是令人深感不解。

  時至今日,仍找不到一個滿意的「臂膀」!害得眾多男人仍是對她念念不忘,搞得身旁眾多女性好友,飽受威脅,這袁名柔果真是個道道地地的「單身公害」。

  「名柔啊!妳不是想利用身邊這筆錢,裝潢妳那『黃金小屋』嗎?」其中一個女孩早已想好對策,趕忙趁袁名柔已經醺然薄醉的時刻提出這個問題。

  「嗯……」袁名柔微微點頭,她已經感到有點昏沉,看起來已有快喝「掛」的態勢了。

  「我約了個知名的室內設計師,待會兒就會和妳在『黃金小屋』中會面,為了怕遲到,我們就先送妳回去好了。」

  大家使了個眼色,一同將雙腿發軟的袁名柔扶了起來。

  「這麼晚了……還是改天再約吧,人家好累喔。」袁名柔不甚優雅的打了個哈欠,卻仍是儀態萬千,因此也更加堅定眾女子的信念,非早點「解決」她這個單身公害不可。

  「他很忙,很難約,一定不能改期。」大家異口同聲,真是默契十足,正所謂是「一人計短,二人計長」,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,再怎麼不擇手段也得把袁名柔驅離身旁,這可不是「見色忘友」!

  「真的喔……」袁名柔又打了個哈欠。

  天啊!自己喝酒的習慣還真差!全身發軟,根本沒力氣去應付什麼鬼設計師,腦子像是充滿漿糊,連自己的名字都快記不得了。

  「對對對!我們快送妳回去吧……」就在眾人的同心協力之下,袁名柔被護送回她的「黃金小屋」裡。

  

  一幢位於幽靜小巷中的大廈六樓B室外,站立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,雙手環抱胸前,卓然倚立於門外,偶爾抬起手來,看看時間。

  一身黑色西裝,將他頎長的身材襯托得更為出色,簡單利落的髮型,隱約透出一股優雅,讓他看來更是精神奕奕,頗有都市雅痞的味道。

  再次看了一下手錶,時針指向八點十分。跟他約定時間的委託人,已經遲了十分鐘。

  他緩緩的立直身軀,讓自己的體型顯得更加挺拔,望著仍緊閉門戶的鋁門一眼,他決定放棄這一個case,就算這是多年好友凌懷特別引薦來,或說會得罪什麼達官顯要,他也決定撒手不管。

  長腿才剛移動,準備離去之時,電梯門正好打開,傳來一陣聲響,幾個女人的喳呼聲進入耳中。

  「這樣好嗎?把名柔丟給一個我們都不認識的男人……」其中一人良心不安的說著。

  「沒關係啦!我可是透過不少關係,才請到那個人來,名柔好歹也是我的好朋友,我不會虧待她的。」另一個人義正辭嚴的辯駁。

  「咦……妳們兩個在談的那個人,該不會就是站在我們面前的那一個吧?」這未免也太巧了吧!

  眾家女子瞬時噤口,抬起眼來看著正偏頭望著她們的男人。

  我的老天爺!早已耳聞這個設計師的個性冷漠寡言,不喜與人交際,原以為可以拿他做為煙幕彈,讓別的男人以為袁名柔早是名花有主,讓她們這一票女人增加一些機會,卻不知道,原來……他長得這麼好看,早知道就留下來給自己好好「享用」……

  這下,大家真是後悔莫及!心中不免一陣扼腕!喔,為什麼好處都讓袁名柔佔盡了?可惡!

  「到家了嗎?怎麼大家都傻了,幹嘛站在門前?」袁名柔像是突然清醒了,一雙迷濛的眼看到了熟悉的環境,露出甜甜安適的笑容。

  經袁名柔這麼一開口,所有的人突然都回過神來。

  「你是向先生吧?」袁名柔的好友小莉往前打招呼,試圖博得他的好感。

  「妳遲到了。」向柏沒有理會她的笑意,五官分明的臉上,沒有任何表情。

  一見到他冷酷的模樣,小莉識相的知難而退,將身後的袁名柔,一把推到他的面前。

  「遲到的是她,她叫袁名柔。」呵呵,男色當前,可別怪她不顧朋友道義了,反正「『美色』擺中間,朋友放兩邊」這個道理,可是眾所周知。

  向柏皺起濃眉,有神的黑眸凝視著眼前一臉酡紅的女孩,清晰可聞她身上的淡淡酒味。

  向柏冷眼看著袁名柔,即使以最嚴厲的眼光觀察她,他也找不出她有任何的缺點。嬌小的身子還不及他肩膀的高度,在層層外套的包裹下仍覺纖細,臉上不知是因酒意而暈紅,還是她臉上的淡粉撲得自然,唇邊的笑意燦爛恬淡,還帶著一抹成熟的性感,微卷的發有些兒凌亂,看來卻更增添一種誘人的慵懶,勉強要稱之為缺點的話,就是……她的行為。

  他搖搖頭。向柏一絲不茍的個性,是不能接受有人將事先約好的事擺一旁,竟跑去喝酒,瞧她站都站不穩的模樣,要怎麼跟他談房子裝潢設計的風格?

  「妳請別人接這個case吧,我另有要事,先走一步。」他仍維持基本的社交禮儀,朝著眼前的女人點點頭表示歉意,就想快步離去。

  他才剛側身,準備從這群女人堆中離開,一雙小手驀地扯住他的衣袖,腳步還踉蹌了一下,為了表現他的紳士風度,向柏伸手扶住了她,而袁名柔的雙手本能地抓住他,才不致跌個狗吃屎,在帥哥面前維持住自己完美的形象。

  「妳沒事吧?」向柏出於本能的詢問,聲音低沉,猶如初春的風送來暖意。

  「謝謝……」袁名柔仰頭,對著向柏露出一個足以魅惑眾生的笑容。

  是她真的醉了嗎?她突然覺得身旁的男人僵了一下,像是深受打擊。

  「對不起,我們這些朋友一向沒大腦,約了我出去之後,突然才告訴我,她們臨時約了人,我不是故意遲到的。」袁名柔揚眸,酡紅的臉上寫著歉意,模樣煞是性感。

  她這一番話,可是當場引來眾多娘子軍殺氣騰騰的目光,心想,這臭女人竟敢在帥哥面前大肆破壞她們的形象!等她清醒之後,看她們不扒了她一層皮才怪!

  向柏的黑眸微瞇,喉間突覺乾澀,盯著她微醺的眼眸,竟半晌說不出話。

  「我聽說你在室內設計這部分很行,能不能請你幫我,我很想擁有一個專屬自己風格的獨立空間。」不理會他的沉默,袁名柔一邊挽著他的手,一邊在口袋裡翻找鑰匙,拉著他就往屋裡走去。

  向柏像是被下了咒似的,原本想離開的腳步,竟像是有意識般的被她拉著走,很難想像一個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女孩,竟然能輕易用一隻手拉動他。

  這情形看在一班女人眼裡,簡直只有佩服兩個字可以形容,這袁名柔,還真是男人的剋星啊!

  

  是酒喝多了也好,還是真的頭昏也罷,袁名柔一把將向柏拉進屋裡,完全忘了一班女伴還在門外,「砰」的一聲,直接把門給關上了。

  向柏果真是見過世面的人,雖搞不清眼前的情況,卻仍顯鎮定。

 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臂還在她的臂彎裡,在兩人行走間,他的手肘不可避免的觸碰到她胸前的柔軟,看似平靜的表相之下,隱含著驚濤駭浪,是他未曾有過的心情起伏。

  「這就是我的『黃金小屋』。」她滿足的低喊。

  袁名柔終於鬆開對他的箝制,雙手平舉向前,像是正要擁抱眼前的一切,眸中閃著晶亮,看得出她對這間小公寓的迷戀。

  向柏聞言沒應聲,視線緩緩的從她美麗的臉龐移開,將心思放在工作上,環顧四周,仔細審視小公寓裡的一切。

  一切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:「乏善可陳」!哪裡像她說的「黃金小屋」?!呿!

  燈光明亮如晝,是這屋子唯一能稱得上的優點,但卻因此能看清牆上的油漆早已斑駁,屋內傢俱的簡陋。

  他邁開大步往前走去,毫不客氣的再度往屋內巡視一圈,臉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。

  坪數夠大,屋型方正,很有發揮的空間,算是個不錯的房子……當然是在他裝潢之後。

  「袁小姐……」向柏從內室走出,正打算開口對所看到的一切做個評價,卻發現那女人並膝坐在地上,勻稱的雙腿癱放在地板上,雙臂適巧的放在沙發上,小臉安逸的枕在自己的雙臂間,一頭長髮遮住她大半的臉,像是睡著了。

  好一個沒心機的女孩。他沒發現自己的唇邊露出淺淺的微笑,只是朝她走了過去,不自覺的在她身旁蹲下。

  雖然隔著微卷的髮絲,他仍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輕合著,唇邊甚至還帶著滿足的淺笑,安逸得像是擁有全世界。

  待他回過神來,他才發現自己已伸出手,撥開遮住他視線的長髮,也……驚醒了她。

  「對不起,我睡著了。」她再度露出慵懶的笑,長而捲翹的睫毛搧呀搧的,再一次讓向柏的心神有些恍惚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話說出口,向柏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些瘖啞,一雙手也不像是自己的,有意識般的將手指纏繞她的髮絲,一時之間竟不想鬆開。

  袁名柔也不覺有異,只是看著他,輕輕流轉的水眸,看來比夜色更能輕易讓人迷醉。

  「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房子,很棒吧!」袁名柔滿足的瞳眸在屋內梭巡一圈。

  「是我那些數不清的金主送的喔。」因為她寫的書銷售得不錯,又得以改編成偶像劇,再加上收視率頗佳,身為原著,自然抽了不少版稅,這些全都是她額外的收入,因此讓她得以脫離無殼蝸牛的窘境,說是別人送給她的大禮,實不為過。

  只不過,不明白她真正意思的向柏,一雙眼瞇了起來,閃過一抹獵豹般精明的神采。

  這房子雖然老舊,但有幾個人能送得起這麼大坪數的房子?嗯,很可疑!

  向柏的黑眸在她美麗的臉上稍做停留,但無可避免的有了不好的聯想。

  這女人舉手投足皆是風情,毫不避諱與男人的近身接觸,眼眸顧盼間在在使人留戀,凝視他人的神情,教人無法轉開雙眼,連出口的呢喃都使人心跳加快……這樣的女人跟他說,她擁有一間別人「送」給她的房子,他還能有什麼想法?!

  情婦!一定是這樣,所以她說這間公寓是「黃金小窩」!

  他的眉皺起,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悅。是對於這種職業的天生不滿,抑或是某種無法解釋的理由,他發現自己不想知道她更不堪的一面。

  正當他想起身離開之際,她的動作卻比他還來得快上一步。

  纖瘦的身子挪了挪,袁名柔慵懶地伸出手,單手攀上他強壯的頸子,笑意漾在精緻的臉龐上,緩緩地靠上他高大的身軀。

  大剌剌的個性,加上平常的習慣使然,此時的她沒有感到男女之別的情況,只單純的把他當成朋友。

  「我站不起來。」她露出歉意的微笑,喔!自己真的喝多了。

  向柏僵硬著身子,克制住不耐的情緒不去回應,從鼻尖傳來淡淡的酒味,他猜她大概是醉了。

  他任由她親暱的舉止一再「摸」上他的身體,魁梧的身軀瞬時僵硬不動,當她靠近自己時,一雙掌心炙熱的貼在他的頸項,他發現自己很難無動於衷。

  為了提早結束這近乎磨人的接觸,他大手一攬,將她纖瘦的身子撐起,幫她從地上站了起來,隨後輕柔的鬆開放在她腰上的大掌。

  她先是脫掉身上沉重的大衣,往沙發上一放,再一次拉住他已然鬆開的手臂,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。

  「吃晚飯了嗎?」自始至終帶著笑意的紅唇,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語,小手握住他的手腕,掌心貼住他的肌膚。

  他發現自己無法順利的將呼吸送入胸口,體內的血液因她的體溫而沸騰了起來,在她矇矓雙眼的注視下,他連抽手的力氣也失去了。

  「還沒。」像是被催眠了一樣,向柏竟將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。

  他向來的習慣是將工作完成之後,才會用餐,所以用餐時間通常都會拖到九點左右。

  「那好,我也還沒吃,我去煮些東西,我們一起吃吧!」袁名柔主動放開他的手,搖搖晃晃的往廚房走去。

  向柏再度被下了定身咒似的,有半晌的時間只能盯著她的背影,無法動彈。

  好一會兒,他才想到……都已經爛醉如泥的她,還能煮東西嗎?

  

  在原地罰站了半晌,向柏發現他沒辦法一聲不響的走人,擔心她喝得太多,還堅持烹煮食物,要是造成公安意外可就糟了,只好跟到廚房,查看情況。

  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冰箱前,從裡面拿出麵條、青菜,還有幾隻蝦子及蛤蠣之類的配料,利落的開始清洗食物、像個正常人一樣將面下鍋,要不是他剛才真見到她醉到癱坐在地上,他不會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真是同一人所為。

  幾分鐘之後,兩碗色香味俱全的海鮮面已經呈現眼前。

  「我來。」向柏搶先一步,在她想要端起麵碗時,順手接過,雖然她煮麵的動作利落,但這並不表示她能安穩的將面端到餐桌上。

  「謝謝你,你人真好。」袁名柔對著向柏露出微笑,由內心深處發出的真誠笑容,完全顯示出她的愉悅。

  向柏看了她一眼,心中有著探索也有著不解,更有著自己無法明白的悸動。

  他甩開那不明的思緒,逕自將面端到了小小的餐桌上,回過身來,發現她還靠在流理台邊對他傻笑。

  「過來吃麵。」他淡淡的開口,訝異自己竟反客為主了。

  深邃的黑眸直鎖著她纖細的身形,套頭的粉色毛衣,讓她流露出一股自然的性感,玲瓏有致的身材在毛衣的包覆下,更顯豐盈誘人。

  她只是笑著,不說一語,還對他伸出了手。

  向柏的眸盯著她潔白如蔥的指,望著她帶笑的眸,他的氣息竟有些不穩。

  「能不能扶我一下?」她懶洋洋的開口,身體仍靠著流理台,沒有移步的意思。

  「妳能站得直挺挺的煮麵,卻不能自己走到餐桌旁?」他撫著下顎,疑惑的問道,語氣冷淡。

  她笑笑,慢條斯理的將手抽回來,長指在冰冷的鋁制流理台上來回滑動著,動作輕柔得像是正愛撫心愛的東西。

  「信不信由你,我真的快站不住了。」她微偏著頭看他,髮絲垂在她的肩側。

  烹飪一向是她的最愛,對於「吃」這件事,在她生活中佔有極大的比重,為了吃,她可以盡全力集中精神,完成一道道美味的菜餚,但是現在的她卻沒有多餘的力氣,將煮好的麵食送到口中。

  「是嗎?」向柏吶吶的出聲,語調裡充滿不確定。

  她在舉手投足間,都帶著一抹說不出的風情,一舉一動都像是能迷惑人心,要不是他對自己的自制力還有一丁點信心,他鐵定飛奔到她的身旁,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……

  他的思緒未止,卻因為見她纖瘦的身子,以緩慢的速度下滑,甚至有前傾的姿態,瞬時向柏的黑眸閃過一抹訝異的光芒。

  還不待他回神,自己便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衝了過去,在她整個人往前倒的前一刻,將她抱入懷中。

  「妳實在是……」向柏難得動氣,將她纖瘦的身子擁在懷裡,難以想像他要是再遲疑一秒,她美麗的小臉大概就要「親」上那老舊的地板了。

  「我就說我醉了,沒力氣了嘛……」她雙手順勢放在他的肩上,吐氣如蘭,在他耳邊低語,徐徐的熱氣吹在他的頸項上,他本能的感受到血液急速的奔流。

  理智的他,在第一時間就想推開她,她沒什麼太大的反應,畢竟她已經沒什麼力氣,只剩一張嘴巴還有「功能」。

  「如果你要放開我,剛剛就別接住我了……」她的嗓音甜潤,慵懶卻帶著嬌嗔,敏感的察覺他的動作。

  她的話,讓他接下來這一連串的動作全停了下來,他正好將她的人推離他的肩膀,因此美麗的小臉正對著他的眼,顯露出一臉無奈,卻又帶著淺淺的埋怨。

  向柏一向不愛說話,但並不表示他拙於言辭,第一次,他不知道該對美麗卻無辜的她說些什麼。

  水眸對上他深邃的雙眼,卻察覺不出他真實的情緒,只覺得一陣心慌。

  她後知後覺的想到,兩人只是初次見面,她就醉得一塌糊塗,整個人直往他懷裡靠,難怪會嚇到人家。

  蜜糖般精緻的小臉閃過歉意,溫順的將手從他的肩上放下,雙手直往身後攏,一直到碰到身後的流理台之後,她才開口。

  「我站穩了,你可以放開我了。」她心虛的說著。

  老實說,她還覺得那雙腿不是自己的,不確定在他放開她之後,她真能站穩嗎?不過,難得看到男人不愉快的神色,她可不敢造次。

  對於她的說辭,向柏眼裡有著好幾個問號,不過她既然都這麼說了,他也順著她的意,打算拉開兩人的距離。

  「站好了?」他問。

  「嗯。」她肯定的點頭。

  於是,他鬆手,然後……她又往下滑了。向柏真是哭笑不得,卻又不能由著她又一次往地板接近,只好再一次伸手攬住她。

  不可諱言的,在擁住她的那一刻,他的心裡閃過一抹意外的滿足。

  「你不喜歡抱我。」袁名柔直言說出心裡的感受。

  在她的身邊,有數不清的男人圍繞,她把大伙當哥兒們,大家也都對她很好,很喜歡接近她,但是這男人不一樣,每當自己靠近他的時候,都能察覺他的身軀一僵,像是受了什麼刺激。

  向柏的眉頭挑了起來。他說的是哪一個「星球」的話?火星?還是冥王星?

  他不喜歡抱她?這答案自己都不太確定,只不過……她言下之意,可是有許多男人喜歡抱她?

  面對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,他毫不質疑會有許多男人喜歡她,只不過,這個結論卻讓他心裡升起了一種莫名的不悅。

  「妳到底吃不吃麵?」選擇迴避她的問題,他一隻手抱緊她的腰,挪出另一隻手握住她的下顎,讓她的美眸直視自己。

  「當然!我餓死了。」她毫不猶豫的說,水眸中不帶一絲扭捏的回視他。

  剎那間,向柏突然覺得自己餓了,只不過,他想吃的不是那碗麵,而是她。

  她有一雙單純如赤子的眼眸,無瑕且純真,但她有時凝視人的神態,卻又性感得讓人無法喘息,他無法看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。

  向柏指間傳來一股異樣的感覺,讓他的指不能自抑撫上她的下顎,像是想充分感受她肌膚的細緻感。

  為此袁名柔眨了眨迷濛的眼,能感覺他的指愈來愈接近她的唇,瞬時傳來一陣癢意,甚至因他專注的目光而心頭湧上心慌。

  「我餓了。」她尷尬的開口,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。

  她說的話,讓他難得羞窘的乾咳了幾聲。他竟然看著一個女人,看到出神?

  收回留連在她下顎的長指,他納悶的轉開頭。

  向柏在有禮的撐住她的腰,又不過於親近的距離之下,扶著她到了餐桌前坐下來,他想,這將是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餐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38 PM

第二章

  當第一口面入口時,向柏不得不承認,他的確是滿驚訝的。

  看似不起眼的麵食香濃可口,濃濃的起司味,讓海鮮面很有意大利的風味,鮮艷的配色讓麵食吃來更加可口,讓人胃口大開。

  「還不錯吧。」袁名柔自豪的說道,她的廚藝可是眾人誇讚的。

  向柏抬頭看了她一眼,看到她正大口大口的將麵條送入口中,毫不忸怩,他的唇不由自主的扯出微笑。

  像她這麼「豪邁」的吃法,恐怕沒有人敢說她煮的面不好吃,更何況這面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吃。

  她的表現不像她外表給人的艷麗性感,還大方自然的像個鄰家女孩,這倒是讓他挺驚訝。

  「快吃啊!再不吃,面就糊了。」袁名柔認真的吃麵,倒也沒忘記該有的待客之道,嘴邊晃著麵條,還抬起頭對他一笑。

  向柏搖搖頭,在心裡哀歎一聲。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「氣質」這兩個字的定義啊……這麼大剌剌的,跟她的外在形象還真是不符!

  不過想歸想,倒沒影響自己對她的觀感,這些行為的背後反而更顯出她的與眾不同。

  他微笑不語低頭,快速將面吃得一乾二淨,才抬起頭,繼續觀察那仍在跟麵條奮戰的女人。

  她專心的吃麵,連頭髮垂到碗裡加菜了,她還渾然未覺,彷彿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。

  向柏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幾口,動作進行當中,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她。

  但袁名柔一向粗線條,對別人的注視經常毫無所覺,但此刻,他的目光卻讓她感受到了,或許真是他的目光太過火熱吧!

  她將眸光緩慢上移,兩人的眸光一經接觸,就有如電光石火一般,乍然綻放光芒。但僅是短短的一瞬間,兩人便轉開彼此的眼光。

  為了掩飾心中的慌亂,袁名柔只好將眼光移到向柏手中的水杯,再看看他碗中已空,他應該吃飽了吧?!她在心裡自問著。

  只是……為什麼他盯著自己看的樣子,像是他還處於飢餓狀態,尚未饜足,仍需飽食一頓,而她就像即將上桌的美食……

  她的臉瞬時變得火熱,在她原本已紅潤的臉上又添了更鮮艷的色彩。

  「你還餓嗎?要不然,我再去下一些……」她艱難的開口,看著自己的碗裡,也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面,這些大概不夠他吃吧。

  「妳確定?那我豈不是又要抱妳過去?」他語氣曖昧的問。

  他的話再一次讓她紅了臉。她剛才……她剛才只不過是叫他扶了自己一下,哪有叫他抱她過來?!

  想到這,臉上的紅潤霎時更添了幾分,比剛才更讓人目眩神迷,袁名柔尷尬的轉開眼,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忸怩起來了,尤其在他那不明所以的盯視裡,她似乎變得更緊張。

  「放心!我吃飽之後就有力氣,不會再叫你『扶』我了。」她低頭,又將一口面送中咀嚼,還不忘特別強調一次。

  他但笑無語。他發現,當她自然散發性感,若有似無的主動接觸他時,他會生澀的不知該怎麼反應,畢竟,他一向不與女人太過接近;但是,當她稍加清醒一點時,只要他幾句話,也同樣能讓她不知所措。

  這樣的發現,不知為什麼讓他覺得心情好極了,連原本想起身離開的想法也沒了,甚至還想改變主意,接下她的case。

  「妳想怎麼裝潢?」向柏支住下顎,隔著一張桌子看著她。

  「我不知道。」她回答得很爽快。

  向柏挑起眉頭,疑惑的看她一眼。「妳不是說,妳很想……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?」他想起剛見面時她說過的話。

  「嗯!」她點頭,將最後一口面送入口中,滿足的擦擦嘴,之後才仰起頭來看他。

  「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味道才是屬於我的。」她很老實的說。

  向柏若有所思的撫著自己的下巴,仍是盯著她看。從事室內設計這麼多年,常常遇到一些客戶明明不懂裝懂,硬是要指定這個、指定那個,要他接受,縱使那些在他眼中,擺明就是沒有格調的組合,客戶仍堅持己見,最後搞成四不像,客戶仍沾沾自喜。她倒是第一個主動承認自己外行的客戶。

  吃完東西,她的不自在也消失了,只不過醉意未退,她還是覺得很累,捂著嘴打了個哈欠。

  「想睡?」向柏問著,想起她剛才趴睡在沙發上的迷人模樣。

  「要不是餓昏頭,我應該剛才就睡著了。」她不能忍受一餐不吃東西,要不然鐵定會因為肚子餓而在半夜餓醒。

  「那我也該走了。」向柏秉持著紳士風度,準備起身離開。

  「等等……」袁名柔一聽,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,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到他的身旁,在他還來不及響應的時候,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肘。

  「你不能吃干抹淨就走人啊?」她含淚帶泣的看著他,水眸隱含委屈的看著他。

  一向正經八百的向柏,臉上有一絲尷尬。心想什麼叫「吃干抹淨」啊?!

  看她仍衣著整齊,自己的衣服也還好好的穿在身上,不過吃她一碗海鮮面,就叫吃干抹淨,會不會太嚴重了一點,接下來,該不會就叫他要負責了吧?!

  「你要負責!」她小小的紅唇嘟得半天高,竟然如他所想的喊出這匪夷所思的一句話。

  「要我負責什麼?」向柏不由得笑了出來。

  袁名柔望著他的笑臉,第一次發愣了。這個男人笑起來真好看。

  「喂,小丫頭!妳到底要我負責什麼?」看著她紅通通的臉,水眸直盯著他瞧,他只覺得無法讓唇邊的笑容收斂一些。

  「哇!你笑起來……好迷人。」袁名柔一下子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,只是看著他的臉發呆。

  向柏的臉上難得浮上一層詭異的紅,回視著她的眸,他尷尬的清清喉嚨。

  幾個好友如凌懷、滕立宇,都是出類拔萃的一群,他並不算突出,站在三人之間,並不是最出色的一個,但這很符合他的個性,因此也從不覺得丟了面子,頭一次被一個女孩當面誇獎他迷人,真讓他不習慣。

  「妳到底讓不讓我走?」覺得自己的心跳因她的一句話而飛速跳動,向柏正正臉色,敏感的察覺自己的失常。

  「不讓!你不能走!」她回答得果決,澄眸裡也是滿滿的確定,小手將他挽得更緊,有意無意的摩蹭著她柔軟的胸口。

  向柏看著她堅決的神情,像是他要是真要走,她就要跟他拚命似的。「妳不是累了?」他仍是體貼的詢問。

  他的個性一向平淡,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,不易生氣,同樣地,也不易感到欣喜,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,他今天的笑容,比他印象中都還來得多。

  「累了也不能讓你走。」袁名柔小嘴嘟得挺高,刻意裝出一臉蠻橫,卻只是讓她性感的五官上,加了可愛的表情,紅唇柔軟而有香氣,讓他心神恍惚。

  向柏抽了抽手臂,試圖讓自己自由,但無奈佳人不肯,手臂被纏得更緊。

  「為什麼不能讓我走?」這下,向柏也只好靜觀其變,「不好意思」再妄動,要不然,還真像刻意要讓她抱緊自己似的。

  縱使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應該有任何遐想,卻仍本能的感覺血液流動的速度,因為她的動作而加快許多,這是一種純男性的本能。

  「我朋友說你很難約時間,你又沒答應要幫我設計……」她直言道,長而捲翹的睫毛搧呀搧的。

  他聞言沒應聲,眼角帶著笑,半垂著眼看她。「妳覺得拉著我,我就會答應妳嗎?!」他看來氣定神閒,但失速的心跳並沒有恢復正常。

  「我偏不讓你走,看你答不答應。」她難得撒潑,對於這個朋友口中力挺的室內設計師,她可是抱有很大的希望。

  對峙了半晌,向柏發現他無法取得優勢,既不能用男性的蠻力推開她,又抵擋不了她眼中的期盼……

  「好,我答應接下妳的case,妳可以放手了。」他無奈的說,首次像只被趕上架的鴨子,雖然無辜,卻也有被人崇拜的暈然。

  「真的?」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。

  「嗯。」他肯定的點頭,不再堅持。

  「那就好、那就好……」得到他的答案之後,她全身像是突然放鬆而頓失所有的力氣,望著他的澄眸也突然迷濛了起來。

  好?現在是哪裡好?向柏看著原本緊抱住他的小手,緩緩的鬆開來了,他的確是重獲自由,不過看她的身子再一次順著他的身子緩慢下滑,他在心中暗喊了聲不妙。

  「那我可以安心睡覺了……」她唇畔帶笑,聲音充滿滿足,嗓音又甜又膩,像是需要好好攪拌的奶油,令人魂麻骨酥。

  「不能在這兒睡!」無法冷眼看著她再次席地而睡,他終於大發慈悲的伸出手攏住她的腰,支撐住她,而她也順勢倚進他的懷裡,小臉不小心撞上他的胸口,悶聲喊疼。

  「好硬啊,你是穿了防彈衣,還是胸口裝鐵塊啊。」有人支撐著她的重量,她索性把小手縮回來,揉著自己撞疼的臉,低聲埋怨。

  向柏搖搖頭,不理會她的低聲呢喃,環顧四周,找尋她的房間。

  「我帶妳回房睡覺去。」他擰緊眉,不知道胸口充斥的是什麼情緒。

  她大方得過分,安心的讓個男人進入她的家中,由著男人輕易的擁在懷中,甚至讓個不認識的男人帶她上床?!

  「在那。」她挪出一隻小手,指著其中一個房間的方向。

  向柏點頭,表示知道了,但是低頭看著她雙腳發軟的模樣,只能彎下身來,將她攔腰抱起。

  她先是驚呼一聲,像是嚇了一跳,不過很快就適應這溫暖的懷抱,小臉索性埋進他的頸項裡,呼吸著他陌生的男性氣息。

  男性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直,壓抑之後才舉步朝著她的房間方向走去,將她溫柔的放在寬大的雙人床上。

  在放下的那一刻,他的心裡閃過一抹不明的思緒。小小的身軀,柔軟而有香氣,抱著她的時候,與他的胸口十分契合,像是天生就該這樣擁著她……

  纖瘦的身軀在沾上柔軟的床上後,眼睛連睜開也沒有,小手胡亂的在床上亂抓一通,抱到了被子之後,就滿足的埋進軟被裡,發出低柔的歎息。

  環著手臂,向柏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,聰明的腦袋無法運作,只能看著她發呆。

  睡了?她竟然這樣就睡了?一點也不管還有個男人在身旁,她睡得自在,一頭長髮散在床單上,身上的毛衣長褲一件也沒脫,沒露出一絲肌膚,卻仍然……性感得要命。

  向柏艱難的轉開眼睛,不想三十年的紳士英名毀於一旦,他一向自愛,對於感情的態度更是認真,從未對任何女人動過情,但是這一次,他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,一雙眼就只想往她身上飄去。

  「我一定是吃錯藥了。」他自嘲道。見過的女人不乏美艷動人一類,他卻從未有過不該有的反應,但是對於這個行為舉止大膽,眸光卻清澈的女人……還是女孩,他卻厘不清雜亂的思緒。

  罷了。就當他今天吃錯藥了也好,魂上錯身了也罷,等她明天酒醒之後,他大概也會跟著恢復正常。

  挺拔的身軀往門外走去,到了門邊還不忘回頭再看她一眼,夜漸深,人卻不平靜。

  

  天剛亮,向柏床邊的電話就像催魂般的響了起來,一聲接著一聲,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。

  只可惜,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這電話催人的恐怖聲響,對向柏來說,已是家常便飯,他依舊睡得酣然,翻身過後,依然睡得香甜。

  這是向柏唯一令人詬病與不解之處,平時為人正經八百,行事謹慎,但是只要頭一沾上了枕,他就會睡到不省人事,這也只能怪他,總是工作到大半夜才入睡,自然早上起不來。

  也虧他知道自己的習慣,與人相約總是在中午過後,所以也沒有引起太多的反彈,只是今天這通電話,似乎是鐵了心一般,遲遲不肯掛斷,最後連手機也跟著響了。

  向柏打個大哈欠,再度翻身,雙耳像是自動關上,絲毫不為所動。

  最後,電話鈴聲終於停了,房間裡恢復一室的寧靜,向柏繼續安穩的睡他的大頭覺。

  甜蜜的美夢並沒有持續太久,一小時之後,向柏隱約聽到了細微的女聲,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聽得不甚清楚,卻又格外打動他。

  破天荒的,他難得在早上睜開了雙眼,瞪著天花板幾秒鐘。

  空氣中一片安靜,只剩自己的呼吸。

  他微微挑挑眉頭。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,還是昨晚中的邪太深,竟然會以為他聽到了昨夜那個女孩的聲音。

  他再次閉上眼,決定再回去與周公下一盤棋……

  「向柏……向柏,開門了。」柔膩的女聲帶著不願,連帶著敲門的聲響,在早上聽來格外清晰。

  向柏立刻從床上跳起來,一點也不覺得剛才的聲音是幻覺。

  他隨手套上一件抽繩長褲,三步並作兩步的到了門前,一把拉開了門。

  驚詫!他聰明的腦袋有三秒鐘無法做出反應,看著眼前粉嫩且帶著微笑的俏臉,他幾乎喪失了說話的能力。

  「早安啊,向柏!我等你好久了。」袁名柔露出美麗的微笑,對他點點頭。

  向柏仍處於震驚狀態,瞌睡蟲跑得無影無蹤,只能瞪著全身泛著暖意的袁名柔呆愣。

  正值冬季,她穿著一件套頭的粉紫色毛衣,與一件合身的緊身牛仔褲,頸項上圍著淺紫色軟毛圍巾,包覆著她一張粉嫩的小臉,紅唇有著自然的紅,連白皙的頰都看來春意盎然。

  不理會他的呆愣,袁名柔大方的閃過他,直接進門,想看看這名設計家的品味究竟如何。

  「喂……」向柏慢了半晌才出聲阻止,她已經進了門,還不忘回過頭對他自我介紹。

  「我叫袁名柔,你昨天答應了要我幫我做室內設計,沒忘了吧?」她微偏頭,對他一笑,微卷的淺咖啡色長髮,垂墜在她的身前,看來煞是迷人。

  向柏清了清喉嚨,臉上有著一股不自在。

  沒錯,他昨天是答應接下她的case,只不過,今天她登門入室的舉動,卻讓他有了改變主意的想法,他甚至還搞不清楚,她怎麼會知道他住的地方。

  「你的設計都這麼……充滿個人色彩嗎?」袁名柔望著一室對比鮮明的配色,心裡有著佩服。

  深藍而帶著質感的壁紙,配上純白的布質沙發,銀灰色的現代傢俱擺設,在明亮燈光的照射下,沒有暗沉的氣氛,呈現出的氣質,是一種內斂中帶著沉穩,個性化卻又不落俗套,簡單卻讓人印象深刻。

  向柏跟著她的目光,在房裡梭巡一遍,對於她不知是褒是貶的話,沒有追問,設計這種東西一向是個人主觀意識佔大部分,他並不強求每個人都會喜歡他設計的風格。

  「如果妳不喜歡,可以另請高明,我不會……」向柏想藉此推掉這個案子,無奈她不接受。

  「不不不!我很喜歡、很喜歡。」袁名柔猛地轉過身,笑意滿溢在她的臉上,晶眸發亮的盯著睡意全消,頭髮微亂卻仍充滿男性魅力的向柏臉上,小手甚至還大方的搭上他環在胸前的手臂。

  「咦……」掌心裡接觸到溫熱的肌膚,袁名柔心裡微詫,欽佩的目光稍往下移,驀然發現,她的室內設計師,竟然只穿著一件長褲就來開門……

  小手傳來她身上的體溫,藉由她的掌心,傳到他每一根細微的敏感神經裡,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赤裸著上半身,俊臉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紅。

  他本來就有裸睡的習慣,剛才一急,只記得穿上長褲,哪還記得要套件衣服,更何況,誰知道一早就有個美女在門口等他……

  「對、對不起喔,我沒有吃男人豆腐的習慣,只是一下子沒注意到你沒穿衣服……」袁名柔尷尬的轉開眼,收回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掌心,不知所措的在身後交握著。

  她說謊了。老實說……吃男人豆腐,這件事她常做,但是她一點都不覺得是在吃他們的豆腐,她只是習慣性的會碰對方一下,無論是男是女,她都改不過來。

  從以前到現在,她從來不覺得這樣的接觸有什麼不對,但是剛剛……她卻突然像是被推到了火堆旁,臉上的溫度一下子上升了好幾度,連心跳都變快了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向柏也同樣的不自在。

  他真不知道除了這句話,他還能說什麼,連自己都沒注意到這件事,他一見到她,整個人都傻了……

  「你……什麼時候開始工作?」氣氛尷尬,袁名柔只有自己找話題聊聊,目光不敢再停留在他身上,白皙的指尖在光滑的沙發背上滑動著,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

  向柏注意到她細微的反應,眸光注視著她白皙如蔥的指尖,似乎能感覺她正輕巧的撫觸著每一個細微的沙發紋路,他不禁細想,那溫熱的感覺,是否與她剛才掌心的溫度相符……

  「向柏……」察覺他突然的安靜,袁名柔輕喚著他,將他神遊的理智拉了回來。

  「妳、妳剛才說什麼?」向柏臉上再浮上另一抹可疑的紅。

  他又閃神了。只要一遇到她,他的神智老是會不聽使喚……

  「你可以今天就開始工作嗎?我想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室內設計的部分,要不然,下個月我的金主就要來了,怕他們到時候沒有地方坐,我招待不周就不好了。」袁名柔索性換個說法。

  她的話,讓向柏的俊臉一白。「金主」?「他們」?

  他突然想起,昨夜從她的公寓回來之後,曾打了一通電話給凌懷,向他詢問過這個案主,究竟是什麼來歷。

  凌懷給的答案很模糊,只說是工作上的朋友介紹,透過許多關係才找上凌懷,與凌懷接觸的人,是個上了年紀的商場老將,拜託他無論如何要請向柏接下這個工作……

  先別說這商場老將跟她有什麼關係,就說他做室內設計的費用不低,能負擔得起的年輕女子並不多,這難道跟她口中所說的「金主」有關連嗎?

  他的黑眸凝著正望著自己的小臉,他心裡閃過一抹不明的怒氣。

  明知道這不關他的事,但是他卻滿肚子的不舒坦。

  他沉默的表情,讓袁名柔誤會了他的意思。

  「你不能反悔喔,你昨天已經答應過,說要接下我的案子。」袁名柔一緊張,又朝他走過來,忘了剛才的羞怯,小手再一次攀上他環在胸前的手臂。

  熱度傳來,望著面前的小臉,她眨著眼睛的模樣,無辜得像是什麼似的,讓人無法拒絕,他看得胸腔發熱,剛才的怒氣消逝得很快,卻湧上另一股不適。

  掌心的溫熱讓他覺得矛盾,他想撥開她柔嫩的小手,順便撥去那撩撥心思的異感,卻更有一股明顯的不捨,他喜歡她掌心裡傳來的感覺。

  「妳昨天醉成那樣,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?」他語音低沉,想起昨夜她性感撩人的模樣。

  他的話,讓她的小臉一紅,看來更加秀色可餐。

  「反正,你就是答應了。」袁名柔撒嬌說道,紅唇微嘟,大有要他非同意不可的意思。

  事已至此,向柏知道此時再推辭也沒用,就當做是一份工作,接下來也就算了。

  「妳怎麼會找到這裡來?」向柏的腦子終於開始運作。

  「凌先生告訴我的。」袁名柔滿足的笑,笑得他心湖蕩漾。

  「凌懷?」這個男人在搞什麼?竟然把他家裡的住址告訴個陌生人。

  「我打了一早上的電話,你都沒有接,我只好透過朋友,很冒昧的找到凌先生工作的地方,他直接告訴我說,你睡著的時候就像昏過去一樣,所以直接把住址告訴我,讓我自己來找你。」袁名柔詳細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  這凌懷到底在玩什麼花樣?昨晚在電話裡,曖昧不清的暗示他,說袁名柔年紀輕輕,就有大筆金錢來源,交往可能不單純……現在卻又突兀的將自己的住處直接告訴她?

  「你怎麼了?」袁名柔關心的問道,向柏的臉上忽青忽白,像是被什麼事深深困擾著。

  「他還跟妳說了什麼?」向柏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,這個凌懷鐵定打著什麼壞主意。

  「有!他做了一個建議。」袁名柔肯定的點點頭。

  向柏沉默,只是一徑的看著她,甜甜的笑臉一如平常的美麗,但是此時的向柏卻突覺心驚膽跳,只因為中間牽扯了個凌懷在裡面。

  「他很中肯的告訴我,叫你搬過去跟我一起住。」袁名柔在他們之間丟下了一顆「炸彈」!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39 PM

第三章

  雖然陽光透過精心設計的窗欞,玻璃反射出多樣的光彩,但客廳裡的氣氛卻顯得詭異。向柏環著的手臂一僵,那看似溫和的臉此刻卻浮現一抹疑惑的神色。

  袁名柔回視他,唇邊的笑容更加甜美,讓向柏起了不好的預感。

  怎麼?她的提議嚇著他了嗎?一開始,聽凌懷這麼提起時,她也是嚇了一跳,只不過,一聽完凌懷的分析之後,她倒也釋懷了。

  凌懷說,向柏早上總是起得晚,總是得過了中午才會開始工作,要是她的工作有時效性的要求,她最好親自把他看得緊緊的。

  今早,她已經充分理解到,就算把電話線燒壞了,還叫不醒向柏,最好的方法,就是叫他先住到她那裡去,反正她那還多了一間空房,如果她能每天叫他起床,多了半天的工作時間,鐵定能提早完成工作。

  「凌懷『建議』妳,讓我搬到妳那裡住?」向柏半晌後才問道,低沉的嗓音溫柔而不帶威脅性,袁名柔光聽就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。

  「嗯!他還說你完成第一階段的工作後,就可以專心幫我處理室內設計的事。」她很肯定的點頭。

  向柏撫著下巴,在心裡細想著。看著她正常無異的臉色,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個多驚世駭俗的主意。

  是他溫柔得太沒有傷害力,讓她不覺得有任何壓迫感,還是說……她已經很習慣跟男人同處一個屋簷下,對她不會造成任何影響。

  「凌先生還說……」袁名柔仰望著高她整整一個頭的向柏,欣賞著他深邃的五官。

  被她這麼盯著看,向柏莫名的感到滿足,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。「他還說了什麼?」這凌懷最近工作是太閒,沒什麼新鮮事可玩,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。

  「他說,你就放心住進來吧,有事他負責。」袁名柔明亮的眸中閃著光,很高興多了一位室友。

  她不是寡言的人,卻因為成了專職作者,頓時少了工作同事,只有幾位好友可供聊天之用,但大家都各有各的事要做,能騰出的時間也少,她就算要找人說話,也常常找不到人可以談心。

  現在可好,要是向柏成了自己的室友,光聽他低沉溫柔的嗓音,就叫人心情愉快,她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。

  有事他負責?向柏再挑起眉頭。有事?能有什麼事?是他吃了這女孩?還是這女孩吃了他?

  再說,要是這事真的發生了,凌懷又能負些什麼樣的責任?

  他清清喉嚨,想到這些事的可能性,不知該說她天性單純,還是生性大膽?他低頭望著她,黑眸裡光芒閃爍。

  「怎麼了?」她眨著眼睛,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變得沉默。

  「難道妳不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?」他沉聲問道,那雙深邃的黑眸落在她身上,一瞬也不瞬。

  有那麼一刻,她被他的視線震懾,感到某種異樣的慌亂,像是被猛獸盯住的獵物……沒道理呀,他看來雖然冷漠,但行為和善,不該給她這樣的感覺,但是在那一瞬間,她真的有種喘不過氣的窘迫。

  「妳還沒回答我?」半晌之後,他低沉的嗓音又響起。

  袁名柔的視線被向柏鎖住,像被釘在原地似的,動彈不得,擱在他手臂上的手,此刻卻捏得更緊了。

  「我都不擔心了,你擔心什麼?」終於,她鼓起勇氣仰視他,晶亮的秋水瞳眸注視著幽暗深邃的黑眸。

  聽完她的話,向柏才發現自己的擔心,實在有點多餘。沒錯!她一個女孩子家都不擔心了,他煩惱這些做什麼?

  他的黑眸凝視著眼前的袁名柔,眸底深處閃爍著神秘的光亮,雖然揉進一絲不解,卻難掩他魅人的神采。

  「好,我接下妳的case。」他沉穩點頭,不忘在心裡告訴自己,不過是接下一項再普通不過的工作,他絕對能勝任,而且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。

  只不過,他一向的篤定,在揉進了袁名柔這個不確定因子之後,似乎添了不少變量。

  

  得到他的首肯之後,袁名柔高興的先行離開,向柏盯著電話,考慮半晌之後,決定把事情問清楚。撥了個熟悉的專線號碼,凌懷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
  「真是難得,我已經幾年沒在早上聽到你的聲音了。能感受早上溫暖陽光的感覺,還不錯吧?」凌懷大聲消遣,語氣愉快。

  「你在搞什麼?」向柏沒因為他的嬉鬧升起怒火,他早已習慣內斂。

  「沒什麼,只是幫你找些生活樂趣。」凌懷說得理直氣壯,絲毫沒一絲歉疚。

  「直接把我塞到一個女人的屋子裡,這叫替我找生活樂趣?」向柏情緒仍是淡然,只是帶著點疑惑。

  「喂!她可不是個普通的女人耶。」凌懷真心說道。還記得今天她走進門時,那股慵懶中帶著自信,柔軟甜美的聲音,叫人幾乎要酥了骨頭,要不是他偏好脾氣嗆爆的女人,他搞不好會將這女人納入花名冊內。

  向柏沉默不語,知道他沒說出口的含義為何,不可諱言,在第一次看到她時,他也曾經因為她的容貌而有些許的讚歎。

  「那你也不必直接叫我住到她家裡去。」向柏這不算埋怨,只是不解。

  「這個給你個機會,沒有男人像你這樣……」凌懷最受不了的就是向柏老對他說教,說他跟另一位好友滕立宇,兩人老是留連花叢,沒一次認真,見他如修道士般的無趣生活,他好心的替向柏找個出路。

  「我就是。」向柏不耐的打斷凌懷對他的評斷。

  「你不算是正常的男人!沒有男人會幾年不談戀愛,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!」凌懷也不客氣的回嘴。

  「這種事跟你說不通。」向柏懶得爭論,這叫理念不同,沒有誰對誰錯。

  「說不通就別說了,你只要好好享受就好。」凌懷露出邪惡的笑容,想起今早袁名柔的大方主動,要不是工作太忙,他真想看看向柏遇到她時,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。

  「你在說什麼?下次再聊,我要過去了。」向柏微斥了他,知道凌懷一肚子壞水,只是想看熱鬧,看他出糗。

  「過去找美人同居了?」凌懷再補上一句,得到的回答很乾脆,是向柏掛電話的聲音。

  

  向柏不是會拖拖拉拉的人,隨便收拾了幾樣隨身的用品,開車前往袁名柔的家裡。從一開始,他就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,但因為凌懷的動機可議,他想順著凌懷的想法,摸清凌懷真正的用意何在。

  到了她的公寓門前,才按了一下電鈴,她便火速的開了門,順便奉上一個足以讓人心跳失速的甜美笑容。

  「歡迎光臨,請進!」她大開門戶,微傾身用手腕劃出一道弧線,做個邀請的動作。

  向柏聳肩,略微側頭,看著滿臉笑容,努力表現出誠意的袁名柔。

  她大方且大膽的令人訝異。迫不及待的邀請男人入屋,奉上一臉歡欣的笑容,就算她真的急需一個設計師來幫她,這樣的熱切還是讓人無法從心底接受。

 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?這個問題從昨天遇到她之後,就不停的在他腦海裡繞著,卻找不出個答案。

  或許,他會衝動的答應她的要求,到她的公寓住下,也是想厘出個確切的原因吧。

  「你剛起床,一定還沒吃早餐吧?」袁名柔不理會他質疑的眼神,眼兒笑得瞇瞇,像只滿足的小貓。

  早餐?在向柏的字典裡,根本沒有這兩個字的存在。他搖搖頭,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,大步往內走去,準備再一次好好觀察她的小公寓,在心中有個基本的藍圖。

  袁名柔由著他往內室走去,自己倒是進了廚房,努力巴結起她未來的室友,替他做起早餐了。

  待向柏繞了一圈出來,袁名柔也剛好從廚房裡走出來,手裡還端著一個白玉瓷盤,瓷盤上平鋪著兩片火腿,兩顆半熟的蛋之外,還有幾條煎得干香的培根……

  「咕嚕……」香氣傳來,他的肚子竟傳出從未發出過的尷尬響聲。

  「餓了吧?」她捧上手中香噴噴的食物,先往他鼻尖晃了晃,而後以優美的姿勢,放到了看來有點年紀的餐桌上。

  「廚房裡有剛烤好的吐司,我去幫你拿來,喜歡果汁?還是咖啡?」她邊走邊回眸,忙碌的為他張羅早餐,像是他的小妻子。

  「咖啡。」他像是被催眠般的脫口而出,望著她走進廚房的背影,仍是呆愣,一直到她端出了咖啡,他還在原地發呆。

  「坐啊,快點吃。」她催促他坐下,體貼的先把咖啡交給他,心想是他未曾在中午之前起床,神智難免恍惚。

  他啜了一口咖啡,被動的在餐桌旁坐下,她隨即遞過刀叉到他的手中。

  「敢吃半生不熟的蛋的嗎?要是不敢,我幫你重新煎過。」袁名柔堆上笑臉,小手支撐著下顎,看著他滿心歡喜。

  有室友的感覺真好,不用再面對一室的寂靜,也不怕一肚子的話,沒對象可以傾訴。

  他以動作響應她,三兩下就將蛋吃光,動作斯文卻迅速,連他自己都訝異,自己像是三天沒吃東西的難民一樣。

  動作間,她只是望著他,唇邊帶著淺淺的笑,向柏第一次覺得被女人盯視到不好意思。「謝謝。」接過她細心遞來的面紙,他斯文的擦拭著嘴角,沉默的回視著她,猜測著她接下來又要有什麼驚人之舉。

  「吃飽了?」她問,上半身傾近他。

  「嗯。」他不動聲色點頭,看著離他愈來愈近的小手,在心裡猜著她會不會再一次把小手搭上他。下一秒,她果然握住他。

  他皺起眉,溫文卓爾的氣質裡,揉進一抹隱約的怒氣。他不得不懷疑,她到底是何居心……

  「吃飽了,我們去逛傢俱店吧。」她拉住他的手,高興的站起身來。

  她的話,突然打斷他的怒氣,臉上的表情像是被上了漿般的僵硬。

  「我看到不少好看的傢俱,但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形容我想要的風格,我直接帶你去看看。」袁名柔熱切的凝著他看,胸口因激動而上下起伏著。

  她握住他的手,只是想帶他去看傢俱?向柏別有深意的盯著她半晌,像是完全聽不懂她的話,但性急的她已管不了那麼多,拉著他就往外走去……

  

  寬廣明亮的空間,五花八門的擺飾,傢俱專賣店裡,營造出極好的購物環境,讓人蠢蠢欲動。

  先別說別的,就瞧身旁樂的快跳起來的女孩,向柏就不得不搖頭。

  「這個餐桌好漂亮,桌面還鑲有玻璃跟水滴耶,好有特色……」袁名柔拉著他的手,到了展示桌旁,一雙澄眸亮晶晶的發光。

  「袁小姐……妳要的到底是什麼呀?」他真是哭笑不得。

  打從踏進這家店,她所喜歡的傢俱不下數十種,全是些搭不上線,味道也是迥然不同的風格,這哪叫讓他知道她的喜好,她根本就是來搞混他的。

  看出他的無奈,袁名柔的雀躍終於收斂了一些,露出一絲絲的歉疚。

  「對不起嘛,每個東西都那麼漂亮,我實在忍不住。」她咬著紅唇,搖了搖她握在掌心裡的手臂,臉上寫滿撒嬌,叫人直想舉雙手投降。

  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他們怎麼樣也才算初識,她就這麼大剌剌的拉住他的手,在傢俱店裡逛來逛去,好似他們是一對正欲挑選嫁妝的未婚夫妻一樣。

  他十分不習慣她的做法,那大方的態度讓他愈來愈狐疑,心中的尷尬慢慢的浮上了檯面。

  他抽出被她緊攬住的手臂,讓失去重心的她踉蹌一下,差點沒跌倒。

  「袁小姐,妳先請。」向柏淺淺露出笑容,狀似無意的拉開兩人的距離。

  「叫我名柔,別袁小姐、袁小姐的叫,好像我們很生疏。」袁名柔嘟著嘴,瞪了他一眼,不過,眼光隨即被身前的歐式燈具吸引住,忘了她的埋怨。

  向柏搖搖頭,如果他們兩人還不算生疏,那他就不知道什麼叫生疏了。

  他一向習慣冷漠,也不喜與人交談過深,更別說是肢體上的接觸,這個小妮子倒是壞了他所有的原則。

  她的所做所為,加上她平常所提及的「金主」等話題,讓他主觀的下了判斷,猜測她極有可能,是一位讓人包養的情婦。

  雖然說……很不像,氣質上很不像,偶爾的幼稚行為也不像,但是她的肢體動作與儀態,大方得令人可議,除了早已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之外,他想不出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,會這麼不拘小節。所以,他不管凌懷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,他都不打算陪著一起玩。

  一想起凌懷平時笑話他對事太過認真、太拘謹,他愈想愈可能是凌懷故意找個女人來逗他、鬧他,好藉機取笑他,那他就更不能陷入這個圈套裡,還是跟她保持距離好了!

  打定主意之後,心頭也穩定了些,他開始能抽身出來,看著那女孩。她生得纖細嬌小,包在厚重的衣物裡,還能看得出粉肩柳腰,彷彿一捏就會碎了,眉不畫而黛,唇不點而朱,一雙眸子澄澈如秋水,任何男人被她凝神一望,只怕三魂七魄都要飛了,這樣的女人……

  「你快來看,我喜歡這組沙發。」袁名柔那雙水眸突地轉了過來,柔膩的聲音帶著嬌意,笑盈盈的對著他,打斷了他對她的評斷,心漏掉了幾拍。

  沒辦法,再怎麼說,他也是個男人,對這樣渾身散發自然性感的女人,總是會有點反應……他努力安慰自己。

  袁名柔直起身子,看著他緩步朝自己走過來,舉止優雅如歐洲的貴族,舉手投足都有內斂的沉穩,讓人目不轉睛。

  她定定心神,壓抑微小的慌亂情緒,握緊拳頭,她這才發現掌心裡早滲滿了汗。總是少一根筋的她,在他的目光注視下,她總會感到緊張,有一種詭異的自覺……是她從來沒感受過的。

  艱難的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,向柏看著她手裡正輕撫過的沙發組。由同系列深淺不一的咖啡色系,組合而成的布質沙發床,具有空間調配的功能,加上帶著點水紋的花彫玻璃茶幾,清靈中帶著慵懶,的確挺有她的味道。

  「不錯。」他簡單的下了定論,沒把目光移向她。

  袁名柔不慍不火,紅唇上噙著笑,訝異的發現,他是第一個不會盯著自己直看的男人,甚至可以說……是第一個閃躲她目光的男人,也是唯一一個,引起她興趣的男人。

  愛情故事寫多了,心裡早就清楚,知道現實生活中的男主角,不會真如筆下般的霸道狂妄,當然……也不會多金體貼,那樣的好處,輪不到自己的身上。也因此,男人在她眼中,跟同性沒什麼差別,但是這個向柏……

  她的水眸盯著他的側臉,發現他有型的輪廓,有當男主角的本錢,只不過冷漠寡言的個性,不似她筆下常形容的男人般霸道……身邊的男人,沒有半個屬於這樣冷冷的個性,加上她的想像力貧乏,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男人,咦……或許,她可以趁機好好瞭解像他這樣的男人,在遇到熱情如火的女人時,會有什麼樣的反應。

  袁名柔清澈的眼兒轉啊轉,落在他持續沉默的側臉上。好極了!好極了!她正愁著想不出下一本的男主角,他就自動送上門來了。

  袁名柔眼兒往下垂,滴溜溜地亂轉著,掩飾其中快要滿溢的笑意。

  終於,向柏察覺她難得的沉默,轉過身子看向她,沒有忽略她低垂目光下,唇邊的甜甜笑意,那不同於平常的甜美,加入了一抹狡黠。

  「我已經有概念,可以畫設計圖了。」向柏黑眸中的光芒已轉為探測,審視著袁名柔,等著她回眸。

  她走到沙發組旁,隔著造型前衛的檯燈,跟他四目交接,亮黃的燈光照射下,更顯她的臉龐晶瑩剔透。

  「好,我們回去吧。」她的笑意加深,端詳他沒有表情的俊臉,想起她的小小詭計,清澈的眸子裡帶著笑意。

  他瞇起眼睛,睨著她瞧,懷疑她此時唇邊、眸底的笑意有何意涵?他決定隱藏內心真正的想法,此時的他散發出一種有別於他平常冷漠沉穩的神情,盯著她看,像是瞧出了什麼端倪。

  被他瞧得發慌,袁名柔索性直接朝他走去,小手習慣性,且「有目的」的想挽上他的手臂……

  不料,撲了個空,他輕巧的閃過她伸出的小手,還附送上冷冷的一句。

  「昨夜,是妳醉了,剛才,是我還沒睡醒,現在,我們兩個都神智清醒,意志清楚,沒有必要再黏在一起走路。」他皺起眉頭,低頭睨著嘟著小嘴的她。

  「小氣。」她嘟囔了一句,白了他一眼,雖然有些沮喪她的計劃不如預期般順利,但她也沒因此洩氣。

  她大步朝出口走去,故意的加大腳步,想將他丟在身後,但人高馬大的他,沒幾下就到了她的身後。雖說是身後,還是跟她保持相當「安全」的距離,一個不讓她隨手就攬上的距離,一前一後的進了車內。

  坐進了客座,袁名柔微嘟的唇咧開淺淺的笑,看著向柏從容的坐進駕駛座,大掌放上了排檔桿。

  大大的手掌帶給人安全感,修長的指看來很有藝術家的氣質,就是不知道……摸起來是什麼樣的感覺。

  「做什麼?」他冷聲說道,瞇起眼睛,在車子緩緩發動之餘,分神看了排檔桿的手背上,突然多出的柔嫩掌心。

  「什麼什麼?」她仰起無辜的小臉望著他,唇邊的笑花綻放著,雖然他的聲音不如平常時的春風送暖,但是還不至於嚇到她。

  黑眸持續盯著她看,銳利的光芒從其中透出,他利落的踩了煞車,讓車子在停車場內停了下來,再一次抽回手,讓她的掌心貼在冷冷的排檔桿上。

  呼!她倒抽了一口氣,在寒冷的冬天,他傳來的溫度可比排文件桿舒服多了。

  「妳想開車的話,我可以靠邊停。」他淡淡地說,沒有看她,專心一意的看著前方。

  果然冷漠,她在心裡補了一句。「還是你開車好了。」

  袁名柔吶吶的收回手,她的開車技術一向不好,毀了自己一命倒無妨,要是還連累了他人,可真是罪過。

  雖然是收回了手,她先輸了一回,不過,她可沒那麼好打發。偷偷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,不禁懷疑起,昨夜她真的喝多了嗎?多到會以為他是個溫柔的男人,卻在清醒之後,完全變了個樣?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0 PM

第四章

  一路上,袁名柔總算沒再對他「動手動腳」,安分的坐在客座,只是偶爾用一雙骨祿碌的眼睛偷瞄著他。

 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公寓前,等著袁名柔開門,忽然間,她回過頭來,問了一句。「累了嗎?」她的小臉上再次浮上甜美的笑容。

  向柏一手撫著下顎,閃亮的黑眸直視她,從表情上看不出情緒,心跳卻亂了節奏。是她問話的口吻太過曖昧?還是他腦子裡淨裝一些不乾淨的思想,怎麼就覺得她問完這話之後,就要幫他放洗澡水,然後上床……休息。

  「現在才過中午。」他冷冷的提醒,不知道她問這話的含義何在。

  「我知道啊!」她轉開眼眸,將門打開,做了個請進的手勢。

  向柏大步走進,沒再看她一眼,袁名柔先是將門關上,而後直接往廚房走去。

  看著她的動作,向柏沒太大反應,只是坐進柔軟的沙發裡,不自覺地打個哈欠。廚房裡傳出鍋鏟翻炒的聲音,清亮卻不刺耳,他露出淺淺的微笑,意識到這小妮子似乎很喜歡上廚房,從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,就是吃她煮的東西。

  他又打了第二個哈欠。從不曾這麼早起,也難怪自己一坐到沙發上,就開始昏昏沉沉。

  「好了,來吃炒飯。」袁名柔端出兩盤炒得香噴噴的炒飯,還不忘炒上兩盤青菜,對著正坐在沙發上的向柏喊著。

  原本已經累到不行的向柏,在聞到飄到鼻端的香氣時,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,朝著餐桌走去,自動的拿起筷子,囫圇吞棗的吃起來。

  袁名柔也不多說,笑盈盈的看著他,開始在腦中構思起下一本書的故事大綱。

  一頓飯難得的沉靜,氣氛卻不顯沉悶,淡淡的溫暖在小廚房裡圍繞著,包圍著兩人。吃完飯,袁名柔習慣性的收拾桌子,向柏則坐在餐椅上,遲疑半晌之後,站起來幫忙,不過顯然不習慣做這樣的工作,耳朵上浮現不自在的紅。袁名柔看了他一眼,紅唇上噙著笑,再一次確定,他的確跟她筆下的男主角大不相同,雖然看似冷漠,但實際上還挺溫柔體貼的。

  吃飽喝足,兩人滿足的在沙發上坐下,理所當然的,袁名柔刻意和他比肩而坐,雖然向柏也發現了她刻意接近的行為,但或許是他太累了,也或許是他吃得太飽了,反正……他只是冷眼看她在身邊坐下,沒有制止。

  「你有沒有睡午覺的習慣?」袁名柔沒有轉過頭來看他,只是掩嘴打了個哈欠,美麗的眸微微瞇起。

  向柏見她雖在身旁坐下,但至少還「安分」,所以也慢慢放鬆自己。

  「平常這個時候,我根本還沒睡醒。」見到她唇邊揚起的小小笑花,他涼涼的白了她一眼。

  「也對,可是我有睡午覺的習慣。」她微微的點頭,有神的眸已經閉了起來,柔軟的嗓音聽來更顯慵懶。

  「那回房睡啊。」向柏看著她放鬆的閉上眼,不由自主的也跟著打了哈欠。

  「我喜歡在沙發上睡。」她咕噥的說道,讓人聽不清她說的話了。

  「那我回房睡。」向柏見她瞇上了眼,索性主動離開,補個眠也好。

  「不行!你的房間還沒整理好。」她努力撐開雙眸,迷濛的眼裡有一絲淺淺的愧疚。

  向柏再也壓抑不住一波波湧來的睡意,重新在沙發上落坐,此時的他,已經沒有力氣責備,只能由著哈欠一個個的打,看向已閉上眼的袁名柔。

  睡了?由她平緩起伏的胸口,他怔了兩秒之後,確定她真的睡著了。空氣中帶著涼意,他伸手拿起擺在一旁的外套,輕輕的覆蓋在她身上。

  或許是驚動了她,她微微動了幾下,原本倚著沙發靠背的頭,竟然開始朝他的方向磨蹭,最後竟然停在他的肩膀上,安穩的蹭了幾下之後,找了個舒適的角落,陷入更深沉的睡眠裡。

  向柏抬起了手,原本想一掌把窩在他肩窩上的小臉推開,卻在見到她睡得正熟的小臉時,頓住動作。他只是冷漠,並不代表他沒有同理心,看到她滿足的小臉,他怎麼也無法將她推開,只好歎口氣之後,高大的身軀往後仰躺,靠在椅背上,雙眸盯著天花板發呆。

  小臉偎在他的頸項,幾根柔柔的髮絲滑落在他的胸前,傳來淡淡的香氣,他無法確定那陣幽香是來自她的髮絲,還是她的身子。平和的氣息令人平靜,像陣暖暖的春風,拂過鼻端時,神奇地讓他感到放鬆,他像只被餵飽、馴服的野獸,舒服得幾乎要歎息。

  雙眼疲憊,視線矇矓,向柏的哈欠一個接著一個,沒有幾分鐘的時間,他也跟著閉上眼睛,睡了。

  

  約莫半個鐘頭之後,沒有睡午覺習慣的向柏率先醒來,睜開眼睛,靠在肩膀的小臉不見了……他眸光繼續往下,發現那小臉,已經滑到他的大腿上,枕得極好,睡得極熟,顯然把他的大腿當枕頭用了。

  向柏失笑,挑起濃眉,望著她半晌,思索著該如何處置她。相對於他不喜他人近身的習慣,她的靠近已經是前所未有,更難得的是,他並不討厭她的接近。

  袁名柔睡得極熟,柔滑的髮絲滑落在他的大腿上,他伸手,撩開她的發,以指尖感受她髮絲的柔細。

  目光直凝著她睡得呈粉紅色的頰,眸光深濃。終於,他放下指間的髮絲,以著極緩慢的速度接近她,溫柔且不帶重量的拂過她微粉的頰,那嫣紅的色澤,像是從一見面,就在誘惑他去觸摸。

  她的粉頰柔嫩得不可思議,他的指幾乎捨不得移開,只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,卻不得不讓他收回手。

  他將目光從她的粉頰移開,停在她發亮的雙眸,看見她的笑。

  「你醒了?」她用柔軟的聲音問著。

  向柏低頭,用深不可測的目光看了她半晌,眉間有個淺淺的結,不像是微怒,倒像是有些困惑。

  在一個男人的膝上醒來,對她來說,似乎再正常不過,沒有引發她不自在的感覺。「醒了,就該工作了。」她快速的從他的膝上離開,坐直了身子,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凝。

  她並沒有像她外表表現的那般從容,在遇上他深邃的眸子之後,她得用盡所有的力量,才能讓自己看來鎮定一些。

  他剛才盯著她看的神情,視線不如平常的冰冷無情、刻意推卻,卻讓她更加不知所措。

  面對他時,她心中交雜的情緒其實很難說得清楚,他讓她好奇、讓她有了刻意接近的好感,同樣地,卻也讓她不安,讓她忐忑,讓她臉頰泛紅、全身發燙。

  「嗯。」他冷冷的應聲,又恢復成原來冷淡的模樣,只是膝上的重量突減,屬於她的溫度也離開,他卻開始想念起兩人相偎的溫度。

  真是詭異。他下了個批注,是心裡的想法,也是結論,既然是結論,自然就沒有必要繼續思考下去。

  他跟著起身,到工作袋裡拿出了工具,是一台手提電腦,雖然已經準備好工作的情緒,但是他不免心想,有個這麼愛纏人的案主,他的工作能順利完成嗎?

  在等待開機的時間裡,他用餘光看了眼那個纏人精,發現她安逸的到廚房倒了杯茶,對著他笑一笑之後,直接往她的房裡走去,下一秒,就直接把門關了。

  呆愣。就這樣?她就這樣把他丟在客廳裡。

  看著被關上的房門,向柏雖然不解,卻也覺得是件好事,至少,他可以專心工作,省得一顆心隨時提防著,怕她撲過來再抱著他。

  心定了之後,向柏也開始工作,修長的指在計算機上敲打著程序,正式接下這份case。

  

  袁名柔匆忙的關上房門,將向柏的視線關在房門之外,捂著胸口急喘著。她曾幾何時這麼緊張過?

  在午睡醒來的那一刻,見到他那俊臉在眼前放大數倍時,她的心差點沒跳出胸口,感覺到他的指尖正撫著她的頰,那被撫摸之處就像是要燒起來般的灼熱,她卻還要強自鎮定的對他展開笑臉,只因為要掩飾她糗斃了的心態。

  雖然說是故意要跟他拉近距離,想測試出這性格冷漠的男人,在遇到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時,會有怎麼樣的反應,好讓她的小說男主角順利出爐,但是……

  她怎麼也沒想到,原本只倚在他的肩膀上,醒來時,怎麼會睡到他的大腿上,還睡得那麼熟、那麼香……

  「噢……」她低聲發出哀號,第一次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。捂著臉,頰上的熱度未消,仍熾熱燙人,她無奈的心想,再這麼下去,別說她的小說沒有著落,她的人更會因心跳過急、體溫過高昏倒了。

  她慌亂的搖搖頭,真想到浴室去洗把臉降溫,但是只要一想到開門又會見到那令她心亂的黑眸,她馬上打消了主意,到計算機桌前坐了下來。

  工作!還是努力工作好了!一直以來,只有工作能讓她馬上恢復冷靜,沉浸在虛幻的小說世界裡,她能充分享受故事裡愛情的喜悅,也能馬上跳脫那令人心碎的畫面……雖然這工作是孤單了些,但不諱言,的確是個不錯的工作。

  愛情……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?袁名柔支著下顎,對著計算機屏幕發呆。

  寫過的言情小說不下數十本,卻總是以想像力來彌補她未曾享有的一切,一直以來,她並沒有覺得不好,現在,卻突然覺得有些空虛起來,覺得筆下的一切,都虛假的可怕,有些言之無物、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窘迫。

  或許,來談個戀愛,該是不錯的想法,只是……談戀愛的對象,該找誰呢?

  向柏的身影隨即浮上腦海。她挑挑眉,撇撇嘴。

  不需否認,她的確對向柏挺有好感的,也只有他能讓自己心跳加速,手忙腳亂的……

  好!就這麼決定了!她輕輕拍了計算機桌面一下,算是拍板定案,再來就是身體力行了。

  沒有倒追過男人,她有種不知從何開始的窘迫,她該找個軍師來幫忙出主意才行。

  拿起電話,她撥了死黨小莉所服務的飯店號碼,不過數秒,隨即聽到小莉制式化的聲音。

  「您好,很高興為您服務。」小莉正努力抵抗午後瞌睡蟲的侵襲,提起精神說著。

  「是我啦!」袁名柔大聲嚷嚷。

  一聽到袁名柔的聲音,小莉的瞌睡蟲全跑個精光,想起昨夜那個酷男,興高采烈要追問後續發展。

  「怎麼樣?那設計師答應接下工作了嗎?」

  「他現在就在我家裡,正在畫設計圖。」袁名柔有氣無力的說。

  「哇!那好極了。」小莉興奮的說,但隨即發現袁名柔的語氣似乎有些奇怪。

  「怎麼了?妳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心情不好?」有個這麼帥的男人在屋裡繞來繞去,光想就覺得心情愉快。

  「小莉啊,妳知不知道怎麼倒追男人啊?」袁名柔一向直來直往,雖是尋常女孩不好啟齒的事,在好友的面前,她倒也大方自然。

  「呃?」這下,換小莉傻眼了。

  雖說介紹個男人來幫袁名柔裝潢家裡,她們這群好友的居心也算不良,心裡直想著能否幫社會除去袁名柔這個單身公害,只不過……事情未免也太順利了。

  「妳想追誰?」小莉疑惑的問。

  「就向柏啊,你們幫我找的那個設計師。」袁名柔大方承認,紅唇吐出他的名字時,腦海也同時浮現他深邃的眼眸,以及他指間拂過臉頰的熱度……

  噢,臉蛋又開始發燙起來。

  「真的是他?」小莉驚喊,沒想到這男人的魅力驚人,竟然連袁名柔這個絕緣體,也對他有了興趣,這、這、這……這真是太好了!

  「沒錯,就是他。」袁名柔一邊拿著話筒,一邊撩起髮絲在指間輕轉著,藉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
  雖然房裡只有她一人,但是想起他長指的熱度,她還是心虛的燒紅了頰。

  「那還不簡單。」小莉笑咧了嘴。

  「用不著倒追,妳只要拿出妳平常的那一套,男人就倒了一大半。」想起袁名柔平常的「ㄋㄞ」功,實在無人能及。

  「問題是,他就是那不動如山的一小半。」想到他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,袁名柔也只能歎氣。

  「那就要加把勁啊!」小莉火上加油。

  「他不動如山,妳不會主動靠近嗎?他退的話,妳就進啊。」以袁名柔的姿色,她不信有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。

  「這樣好嗎?」袁名柔懷疑的問道,想起他推拒人時那冷漠的樣子。

  「有什麼不好的,妳不也老是說,女人有追求幸福的能力,妳現在就得身體力行。」

  「加把勁,是吧?」袁名柔重複著小莉的話,心理上有了認知,但行動上還是迷迷糊糊。

  「首先,在他替妳工作的這段期間,讓他嘗嘗妳的好手藝。」俗語不是說,要捉住男人的心,先捉住他的胃嗎?

  「這一點我會。」從見到他開始,她老是煮東西給他吃,並不是為了討妳他,只是因為她也是個愛好美食的人,不過……雖然他每餐都很捧場的吃完,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。

  「然後呢,對他說話要輕聲細語,偶爾還要搭搭他的肩膀,握握他的手……」如果沒記錯的話,這些本來就是袁名柔說話的習慣,怕就怕她遇到看上眼的男人,一彆扭起來,反倒什麼都做不出來。

  「呃……」果然,袁名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遲疑。

  「怎麼?做不到?」小莉追問道。

  「不是,他會很禮貌的提醒我,叫我把手放開。」袁名柔吶吶的開口,語氣很是心虛。

  「嗄!」小莉倒抽了一口氣,沒想到還有人能抗拒袁名柔的主動接近,這樣就棘手多了,也難怪袁名柔也不知道怎麼反應。

  「妳說,他會很禮貌的請妳放開手?」小莉仍不肯輕言放棄。

  「嗯。」她輕聲說道。

  「搞不好他只是裝腔作勢,要裝出紳士風度。」小莉猜測著。

  「紳士……我倒覺得他是很認真的提醒我,要我跟他保持距離。」袁名柔想起他那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。

  「這樣的話……」小莉沉吟半晌,想到一個最可能的說法。

  「他該不會是對女人沒興趣?」若真是這樣,那可真是「暴殄天物」,白白浪費上天生就他一副男人身軀。

  「呃……應該不是吧。」袁名柔支吾其辭的說道。

  雖說她不確定他的性別取向為何,但是想起他剛才盯著她看的樣子,怎麼也不像是只對男人有興趣。

  「是不是同性戀,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證實。」小莉心想只能下猛藥了。

  「什麼方法?」

  「還有什麼方法,當然就是把妳平常撒嬌的功夫拿出來,不僅如此,還得多加把勁才行。」

  「加把勁?」袁名柔又迷糊了。

  「還聽不懂?妳就這樣這樣……」小莉開始急起來,猛出餿主意。

  「這樣不會太過火了嗎?」袁名柔一邊聽,一邊質疑小莉所說的方法。

  「妳不就是打電話來問我方法的嗎?這樣一點也不過火,這是最好的方法,也是最快的,要是他真的對女人沒興趣,妳也好收心,別一股腦的栽進去。」小莉急得吼出聲音。

  雖然心有疑惑,但是行事大膽且迷糊的袁名柔,此時似乎也沒什麼別的方法。

  「嗯……喔,好,知道了。」袁名柔在這頭,開始拚命點頭,一招一式的記住小莉教的妙招,聰明的腦子,在遇上這種情況,就像一團糊上不牆壁的爛泥。

  「就這樣做,保證萬無一失,一定能追男成功。」小莉掛保證說道。

  「好!我都記下來了。」袁名柔深吸了幾口氣,給自己信心,轉頭瞪著早已關上的房門,想像小莉形容的畫面。

  「記下來沒用,要身體力行。」小莉可是把看家的本領都教給她了。

  「知道了。」袁名柔在小莉的催促下,只能點點頭,知道自己別無選擇。主動追求愛情,說來簡單,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,能遇到一個令自己動心的男人,該是件好事,只是……

  她在心裡思索著,不知此刻降臨在自己身上的,是好運還是厄運?她的初戀會因她的努力而成功,還是留下傷心的回憶?

  電話的那一頭,小莉的聲音突然變小。「喂,主管來了,我不說了,有什麼進度,記得打電話來報告。」話畢,不待袁名柔的響應,電話就掛上了。

  袁名柔對著電話發呆,怔愣的心思,因為傳來的嘟嘟聲回神,她仍是盯著緊閉的房門,提不起勇氣見他。

  「應該……沒那麼難吧?」袁名柔自言自語說道,彎起嘴角,柔軟的唇噙著微笑。

  這雖然是她的「第一次追男經驗」,但是以她平常在異性圈的好人緣,她相信縱使遇到了「抵抗」,也不至於會太難堪吧!

  話雖如此……她還是沒那個勇氣馬上衝出去,微笑的紅唇慢慢地往下垂,終於變成失望的弧度。「再給我一些時間吧,我會想出辦法的。」袁名柔自我安慰道。

  看著仍是空白一片的計算機屏幕,卻發現一向能使她專心、收心的工作,再也沒有吸引力了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2 PM

第五章

  時間過得很快,轉眼已經過了幾個小時,日暮西垂,室內的光源暗了許多。

  從工作中抬起頭來,向柏看了看表,發現時針指著七點,房裡那纏人精,已經關在房內很久了。

  他的眸光從計算機屏幕上移開,盯著緊閉的房門,察覺自己竟開始想念她。

  長指無意識的在鍵盤上敲著,他一向平穩的心思,竟有些心緒不定。

  幾乎是出於潛意識的反應,他長腿一邁,挪動了高大的身軀,直接到她的房門前,舉手敲門。

  聽到敲門聲響起時,向柏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,還來不及反悔,做出回應,房門已被打開。

  兩人的眸對視著,袁名柔是因為心裡還存著尷尬,所以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,向柏則是覺得自己的動作突兀,也頓時沒了反應。

  看到他沉默不語的盯著自己看,袁名柔不自在的清清喉嚨,想恢復平常的輕鬆模樣。

  「你找我嗎?」袁名柔左右看了看,瞪大眼晴,指著自己的鼻尖,露出一臉迷惑的表情。

  他的回答,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,就在袁名柔以為兩人就要這樣互相瞪視到天明時,他終於說話了。

  「我餓了。」他俯視她,黑眸中某種光芒一閃而逝,下顎一束肌肉微微抽動,但驗上仍是一貫平淡。

  袁名柔的臉突然轉為嫣紅,無言地看著他。她一個下午的心慌,一顆芳心為他悸動不已,好不容易盼到他出現,他竟然只是告訴她……他餓了?!

  「那我去煮飯。」她白了他一眼,兀自生起悶氣,一扭頭就往廚房走去,哪還記得小莉交代的,什麼撒嬌溫柔的鬼話。

  他凝視她那張盈滿失望的小臉,皺起眉頭,為什麼看見她這樣的表情,他心中會浮現罪惡感?

  雖然覺得她對著自己直笑的嬌態,會讓他的心跳為之失速,但是跟她此時的表情比起來,他顯然比較喜歡心跳加速的感覺。

  他不由得跟上她的腳步,修長的身子倚著門板,看著她的背影,向柏聽到自己的聲音。

  「需要幫忙嗎?」從他口中傳出低沉冷靜的聲音,也喚回一直埋頭苦幹的袁名柔的心神。

  她轉過頭,目光迎向他,四目交接,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。她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,只是聽到他只惦記著食物時,心頭就是一陣沒來由的悶,曾幾何時,她的魅力比不過一頓香噴噴的飯菜。

  只是,在他「稍稍」付出一點點關心,主動靠近她的此時,她的心就揚不起一絲的怒氣,唯一能做的,就是扁嘴來表示不滿。

  接收到她含嬌帶嗔的瞪視,向柏高大的身軀一僵,像是被催眠一般,朝她走過去。

  「室內設計圖已經有了大致的雛形,待會兒吃完飯,可以先給妳看看。」他若無其事的接過她手中還滴著水的青菜,不著痕跡的踏進她的私人天地──廚房。

  袁名柔的眼中閃過一抹訝異,原來他不只是會幫忙,而且絲毫不顧忌一般人所說的「君子遠庖廚」?

  一絲幾不可察的喜悅,滲入她的唇邊,怒氣早已消逝。

  「你會煮菜?」她好奇的看著他在接過菜之後,熟練的在砧板上切起來,像是很習慣這種的事。

  「我懶得出門,所以平常在家就自己下廚。」不過上一次在這小公寓中所遭遇的事,倒是第一次。

  「不過,沒妳煮的東西好吃。」他涼涼的說。

  聽到這些話,倒是讓袁名柔的臉一下子紅成蕃茄一般。

 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聽到別人誇讚她的廚藝,但他輕描淡寫的誇讚,卻意外的讓她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,原本彆扭的態度倒也坦然了許多,因此袁名柔走向他身旁,順帶問道:「你真的覺得我煮的東西好吃?」如果真是這樣,是不是代表她成功追男的機率又增加了些?

  「對。」他的回答言簡意賅,高大的向柏又因為她的靠近,而有了情緒上的波動。

  「好,那我以後天天煮給你吃。」她笑得開心,早忘了剛才的不愉快,忘了自己竟然跟食物吃醋。

  察覺她的心情有所轉變,向柏的薄唇也揚起淺淺的笑意。要不是親身經歷,他還真的不能相信,他的心情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有了轉變。

  不可諱言,這女人引起他的注意與興趣,她的笑容也顯得特別迷人,只是……在還沒弄清楚她的身份時,他必須清楚的拿捏彼此相處的模式。

  這一點心思上的差異,並沒有影響廚房裡的溫馨氣氛,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,倒也十分和諧。

  

  晚餐過後,兩個人擠在沙發椅裡,看著向柏畫好的設計圖初稿,並聽著他的詳細解說。

  「我打算將客廳仿大幅度的改變,把這組沙發換掉,換上今天在傢俱店所選購的沙發組。」原因不為別的,就因為他記得她睡午覺時說過一句話,她喜歡在沙發上睡午覺。

  「好啊。」袁名柔沒有意見,一雙澄眸盯著向柏在屏幕上比畫的長指,怎麼看都覺得修長漂亮,很有藝術家的氣質。

  「我還注意到妳喜歡煮咖啡,所以打算在隔間設個小吧台。」向柏試圖認真的向她解釋設計概念,只不過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,在他靠近她時會竄入他的鼻中,讓他心神蕩漾。

  「哇,那就真的跟那些室內裝潢的樣品屋一樣囉?『他們』要是到我的家裡,鐵定會很高興。」她揚起眸,眼裡水亮亮的發著光,發現兩人的距離其實很近。

  向柏低頭,打量著她發亮的小臉,柔軟的紅唇微揚著,一瞬間心緒有了波動,而顯得若有所思。

  「他們」?這兩個字,再一次從她的口中說出來,他卻怎麼也搞不清楚其中含義。

  「妳指的是,妳那些『金主』們?」他記起她之前的形容詞,臉色突顯陰沉。

  「對啊,你還記得我那些金主啊?我可是因為他們,才有現在的生活呢。」袁名柔沒發現兩人正雞同鴨講,兀自笑得開心。

  不同的是,向柏的黑眸深邃幽暗,讓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。

  不需任何解釋,她已經清清楚楚且大方的承認了,她的確是被人包養。

  「年紀輕輕就做這種事,妳不後悔?」向柏低聲問道,平時冷硬的語氣裡,夾帶了情緒的波動。

  「為什麼要後悔?這工作很自由,收入又不錯,雖然說不知道能做多久,但總是做一天算一天。」袁名柔不解的問,她從來就不會杞人憂天。

  「我累了!關於設計圖的事,明天再說吧!」向柏「啪」的一聲合上計算機,轉身往他的房裡走去,留下不明所以的袁名柔,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。

  

  昨夜的尷尬談話,並沒有影響兩人在室內設計上的共識,都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,將公寓整修完成。

  隔天,他們再次到了傢俱店,決定了裝潢的基調,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,氣氛十分詭異。

  只是,一個突發事件意外的改變了兩人的相處模式。正當兩人走出傢俱店時,一個驚慌的女聲,踩著急促的腳步聲,從兩人的身後傳過來。

  「搶劫啊,搶劫啊!」女人的聲音充滿驚恐。

  袁名柔回頭,正巧看到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,手裡拿著一個女人的皮包,正朝自己的方向跑來,而在男人身後追趕的,則是一位年約五十的婦人,正吃力的喊著捉賊。

  就這麼一個閃神,小偷已經轉了向,開始朝另一個方向跑去,袁名柔想也不想的,開始拔腿就追。

  「別跑!」柔軟的聲音,添加了幾分殺氣,朝著逃竄的小偷喊著。

  小偷先是緊張的回頭望了一眼,見到又是個女流之輩,他唇邊閃過得意的笑。

  向柏動作極快的拉住了袁名柔往前衝去的身子,但驚人的反作用力讓她撞進他的懷裡,袁名柔當場拍拍背部,頻頻喊痛。

  「妳做什麼?」向柏挑起眉頭問,冷冷的看著她被撞疼的地方。

  「當然是捉賊啊!」袁名柔揉揉背部,解釋完又要往後追,但還是像小貓一樣被他拎了回來。

  「妳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重啊?還妄想跟人家捉賊?」一身嬌弱,縱使長得漂亮,但小偷可不會因此跑得慢一些或溫柔的掙扎吧!

  他的語氣雖平淡,卻是一針見血的點明狀況,只不過這樣是否能說服袁名柔就不得而知了。

  「搶的又不是妳的皮包。」向柏生性冷淡,若事不關己,能少碰就少碰!但一想到袁名柔還不怕死的自尋死路,他怎樣也無法袖手旁觀。

  袁名柔沒想到這男人長得高頭大馬,竟然會無動於衷,這可真是把她氣死了,除此之外,更過分的是,他還說自己腿短跑得慢,絕對追不上小偷,真是孰可忍,孰不可忍!

  「你真的不幫忙?」她不死心,咚咚哆的捶著他的胸膛,仰高小腦袋,非要看清他的表情不可。

  他只是沉默,用眼角斜睨了四周,發現小偷已經跑了一百公尺遠,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,抓到他的機率有多高?

  「沒種。」她氣呼呼的瞪他,趁他不注意的時候,靈巧的溜開,這一次,她成功開始鬥志高昂的「追賊行動」。

  因為她的衝動,向柏的冷靜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再怎麼樣他也不能由著她自陷險境,就算追得到小偷,也不能確定可以順利制伏小偷。

  向柏歎了一口氣,快步移動身軀,剎那間,已經追到那笨賊,在袁名柔詫異的眼神中,順利施展擒拿手,讓小偷順利就擒,連滾帶爬的跪地求饒。

  「啊,痛、痛啊……」小偷怎麼也沒料到,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,竟三兩下就把自己給制伏了。

  向柏白了他一眼,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,仍舊用一隻手將小偷釘在原地,這特殊的手法,讓小偷絲毫不敢有所動彈,深怕一動會招致更多的皮肉痛!

  這一幕讓一旁的路人及袁名柔瞠目結舌、目瞪口呆,差點忘了辦正事。

  過了幾分鐘,袁名柔攙扶著氣喘吁吁的婦人,慢慢的走到兩人面前,此時正好有一輛警方的巡邏車路經此地,由車上走下來兩位警察,跟在兩人身後。

  小偷一見到警察出現,還想掙扎逃走,無奈在向柏的制止之下,動彈不得。

  「你這該死的、夭壽的,年紀輕輕不工作,專搶我這歐巴桑。」婦人一來到兩人面前,就先賞了小偷幾腳,讓他痛得哇哇叫。

  警察先是清了清喉嚨,刻意在此時轉開眼睛,沒有制止婦人趁機報復的舉動,在婦人動作完成之後,才拿出手銬,從向柏的手中接過小偷。

  向柏拍了拍身上些微的髒污,對警察點頭示意之後,就要離開。

  袁名柔一見到小偷就逮,紅唇邊的笑就掩不住,一雙晶眸凝著仍面無表情的向柏。

  哇!這男人跑了這一段路,仍是臉不紅氣不喘,捉到了小偷,還能一臉鎮定,真是酷斃了!

  「年輕人,謝謝你了。」婦人在出完氣之後,來到向柏的面前,阻止他離開的態勢,一雙手握住他,頓時涕淚縱橫。「還好有你在!要不然我這裡面是我老伴開刀的費用,要是不見了,我也不想活了。」

  向柏的俊臉一僵,顯然對這突發的狀況不知所措。

  「小事一樁,沒事就好。」向柏尷尬的笑了笑,像是做壞事的人是他,看了袁名柔一眼,示意她該走了。

  袁名柔扯住他的手臂,不肯讓他離開,能見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樣,倒也挺新奇的。

  「結果,你也是想幫忙嘛!」這傢伙還要裝腔作勢呢,說穿了,還不是跟她一樣,想出一份心力,不早點說,害她氣死了幾百個細胞,以為遇到個冷血的男人。

  「我是不想幫。」向柏不著痕跡掙開袁名柔的手,毫不客氣的瞪她一眼。「我只是不想見到有人因高昂的正義感而遭殃。」

  「我沒那麼差勁。」她不滿的皺眉,紅唇微嘟。

  「等妳跑到這裡時,小偷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,做好事要量力而為,懂嗎?」向柏只是低下頭來瞅著她,兩人的額頭幾乎要碰在一塊兒。

  剛才,他被她衝動的行為嚇到了,心想,要是他沒剛好在她的身邊,她鐵定會盡全力的追捕小偷,追不上也就算了,要是追上了,她鐵定要受傷。

  「好吧,就算你說對好了。」她擠出個尷尬的笑容。「不過,你不能否認,幫上忙的感覺很棒吧?」

  向柏順著她的眸光,見到仍緊抱著皮包的婦人,想到她剛才所說的話,看樣子,他的確是做了一件好事。

  他站在原地,看著婦人臉上感激的神色,他的情緒也有了波動,薄唇上浮起淡淡的笑容,沒錯,這感覺是挺好的。

  「看吧,你笑了!」袁名柔像發現新大陸般在他面前跳起來,愉快的氣氛讓她心花怒放,直想嘉獎一下他的見義勇為。

  「你真是太棒了!」她大聲的誇著他,眸中閃著亮晶晶的光,末了,還墊高了腳跟,在他帥氣的側臉上,印上一個輕吻。

  向柏的身軀一僵,臉上的笑容頓了頓。這是一個感謝的吻,不帶任何情慾與撩撥,但是,他的心緒卻奇異的受到影響,回眸看著她眼裡的笑意。這個忙,或許幫得還滿有意義的。

  「我們回家吧。」她的小手挽上他的臂膀,親密的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……

  他清清喉嚨,想到在傢俱店裡所下的結論,就是要跟她保持距離,所以,這也是他現在應該要做的事。

  只不過她的雙手緊緊的纏住他,沒有引起反感,反倒暖烘烘的,很舒服……或許,他可以晚一點再決定該怎麼做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3 PM

第六章

  擒賊行動讓兩人的心突然拉近許多,就連向柏也破天荒的暫時忘記自己的原則,讓她一個下午都挽著自己的手跑來跑去。

  「當完英雄了,現在該回家辦正事了吧?」向柏睨了她一眼,看到自己的手臂,從剛才就一直被她握在手裡。

  她的小臉就偎在他的手臂上,一雙大眼轉呀轉的,在說話的時候,就會湊近他的胸前,將她一身淡淡的香氣送到他鼻端。

  「今天你是英雄,我工資照付,所以我請客,看你想到哪裡,我就陪你到哪裡。」袁名柔大方的說。

  只不過,那張俊臉上滿足不以為然,她偷偷猜測,這傢伙肯定是那種只顧著工作,一點也不懂得休閒娛樂的男人。

  「想玩的人,是妳吧?」他淡淡的問道,唇邊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
  從他無意間當了英雄開始,她的笑意一直不斷,就連吃東西時也不曾停過,可以輕易的從她的言談表現中,看出她心情極佳,就算在提到要利用下午時間到處逛逛時,他都能從她的眼裡看出興奮。

  袁名柔偏著小腦袋瞄了他一眼,冷不防又接觸到那雙黑眸,她歎一口氣,收回視線。

  「好吧,就當你再做一次好人,陪我一下囉。」她大方承認。她的確是很想出門走走,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很棒,她不想這麼早結束。

  看到她那無辜的臉,向柏挑挑眉,睨了她一眼,薄唇未動。

  「去啦……」她挽住他的手,撒嬌的晃了晃,笑瞇了眼,笑容甜美得讓人無法拒絕。

  向柏淡淡一笑,薄唇無法自抑的往上揚,盯著她看。

  「拜託啦,做個男人大方乾脆一點嘛。」袁名柔皺起眉頭,將落在身前的發往後拂去,動作自然卻性感萬分,將清雅的淡香全送到他的鼻端。

  向柏微皺起眉,再次因撲鼻的香氣而心神恍惚。

  袁名柔挑著秀眉,紅唇上有一抹笑意,雙眼寫滿期待,像是等待他的施恩。

  向柏在心裡歎口氣,似乎就是拿她沒法子。「那就走吧。」向柏的回答很簡單,也很明確。

  「謝謝!」而袁名柔也是樂開懷,小手第一次鬆開對他手臂的箝制,輕柔的說。

  不過,小手很快的攀上他的頸項,拉下他的臉,小臉湊近他,近到可以在他深邃的黑眸中,見到自己的倒影。

  袁名柔再一次覺得,這男人真是帥呆了,不只身手矯健,外冷內熱,連長相都很迷人。

  向柏幽暗雙眸驀地一亮,嘴角微微勾起,能感覺她溫熱的氣息拂在他臉上……這小女人動手動腳的習慣,到底算好,還是不好?

  「不是要到處逛逛?」向柏清了清喉嚨之後,打破沉默,這麼近的對視,她身上的幽香陣陣撲鼻,讓他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了。

  「對,我只是要跟你說謝謝!」袁名柔咬著唇,害羞的笑了笑,她看他看到呆了,一下子忘了拉他下來的目的。

  一個響吻飛快的擦過他的頰際,傳來暖暖的溫熱……她又親他了。向柏再次愣住,屬於她的氣息與溫度,由她親吻的那一處緩緩泛開,由心底深處泛出一種淡淡的,卻是無法言喻的甜蜜。

  他黑眸發亮,仔細端詳她的五官,目光灼熱的看著她,半晌無語,是因為無法解釋此時心中翻攪的情緒,也是因為無法將視線移開她美麗的臉龐。

  「走吧,我們到遊樂區玩去。」被他盯得發了慌,袁名柔索性拉著他的手往前衝,迴避他足以讓她忘記呼吸的炙熱眼神,粉嫩的肌膚浮上了一層緋紅。

  那是什麼樣的心情,她腦袋裡十分迷糊,喜歡接近他,喜歡他身上散發出讓人穩定的氣息,只是當他凝著她看的時候,她又會心慌意亂……

  她的話,讓他的眼神再一次出現怔愣的神態。遊樂區?!那是打他年少輕狂時,就不曾涉足的地方,只覺得太幼稚,現在都已經三十的年紀,還叫他往那個地方跑?他的遲疑並沒有維持太久,只因為袁名柔已拉著他的手往前衝去。

  

  「啊!」驚天動地的尖叫聲,幾乎劃破他的耳膜,他皺起了眉頭。

  「會怕就不要玩了。」向柏轉頭,略略瞇起眼,睨了坐在身旁的袁名柔,冷冷的說。

  他們兩人正坐在海盜船上,她一手握住扶桿,另一隻手理所當然的挽住他,整個人幾乎都靠在他的身上,更別說是她的尖叫聲,更是直接灌入他的耳朵裡。

  她的回答是咧開甜甜的笑,衝著他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喊。

  「不叫,就不刺激了啊,像你這麼鎮定,怎麼會好玩嘛!」她在他的耳邊,扯開喉嚨說著。

  向柏挑眉,沒有回答。伴隨著下墜的衝力,他的耳膜再度傳來她的尖叫,他的臉色從容自在,已經慢慢適應她的聲音。

  「叫叫看,你生活太無趣了。」袁名柔眨了眨眼,對著他大聲的說:「這樣叫一叫的感覺很棒喔,你試試看。」

  向柏的表情滿是不以為然,薄唇動也不動,顯然的,她的說服力不夠。陪著她出現在這裡已經是天方夜譚了,還叫他失格的亂吼……這種事他做不出來。

  「快呀,再不喊就停了。」她警告的瞪了他一眼,趁著空檔挪出一隻手,將他的俊臉硬生生的轉了過來。

  向柏真是哭笑不得,俊臉上的神情,有些僵硬。陪著她玩還不夠,還得跟著她像個娃兒般的大吼?

  見他仍不為所動,袁名柔氣得鬆開緊抱住他的手,索性連扶桿也不握了,雙手直舉向天,隨著下墜的力量,大喊出聲,算是發洩她的怒氣。

  被她抱著習慣了,向柏一察覺到她鬆手的動作,心裡先是一驚,接著看到她的動作,他幾乎是沒有考慮的,主動伸手把她高舉在半空中的手捉了下來,緊緊的握在掌心裡。有力的男性大掌,牢牢的握住她的手,熱燙的觸感,從手背上傳了過來,他的力量很大,幾乎是不可動搖的,加上他瞪人的眸光,像是不滿她鬆手的動作。

  「很危險。」他口吻強硬,簡言解釋他握住她的動作,大掌收得更緊,沒讓她掙脫出來。

  「安全索系得好好的,哪裡危險了?」她掙扎著想把手抽出來。雖然掌心裡的溫暖讓人留戀,但是他的態度也同樣讓她覺得挫敗,曾幾何時,她的魅力對他沒有一點作用,撒嬌竟然得不到效果。

  「就是危險!」向柏瞪著她,俊臉難得看來有些凶狠。縱使理論上安全無虞,他還是覺得不妥當……他絕對不承認,他不愉快的原因,是因為她鬆開了自己的手。

  「你不喊,我就替你喊個夠,也不用握什麼安全桿了,這樣喊起來才夠驚心動魄。」她深吸一口氣,火氣往上冒,伸出另一隻自由的食指,戳著他的胸膛。

  俊臉上閃過窘迫,濃眉緊擰著,聰明過人如他,竟也會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。

  袁名柔乘勝追擊,抬高小腦袋,頤指氣使的下命令。「放手。」

  「一定要喊?」向柏瞇起黑眸,無奈的低語。

  「喊不喊?」她不答反問,威脅的抵住他的肩膀。

  雖然她很滿意他主動親近她的舉動,也感覺到他動搖的意志,但是她沒讓那一絲竊喜顯露出來。真是詭異的畫面,向柏在心裡想著。他們兩個人,竟然在半空中,為了喊不喊而談判起來,更扯的是,他似乎是非答應不可。

  首次,向柏翻了白眼,算是投降認輸了。不知怎麼著,袁名柔可以從他的眼神裡知道他的決定,紅唇扯出美麗的弧度,笑得甜美極了。

  她的眸一直與他對視著,隨著下一次下墜的力量,她滿意的看到他終於張開嘴,被迫且無奈的喊了出聲。

  「啊。」他開口,但態度明顯的不配合,敷衍了事的意圖居多。

  「大聲一點!」她笑著,像是知道他可以表現得更好。

  「啊。」這一次,音量大了一些。

  「我都能喊得比你大聲。」袁名柔得寸進尺地衝著他笑。

  隨著海盜船的起落,她的發落在兩人之間,拂過他的臉,有點痛,卻也有著無法忽略的香氣。她的笑臉像是正期待著他的失態,水眸裡滿滿的都是笑意……像是被催眠了,他真的張大了喉嚨,對著她大聲喊起來。

  「啊!」這一次,他真的是扯破喉嚨的喊,看到她笑得連眼兒都彎了。

  她滿意的回握住他的大掌,整個人更加的偎近他,兩個人的臉幾乎就要碰在一塊了。

  「啊……」她湊近他的臉,兩人同聲喊了出來,她銀鈴般的笑聲,也在驚叫聲停了之後,灌入他的耳膜。

  她說得沒錯,這樣喊一喊,的確有某種說不出的快感,讓人心情愉快,低沉的笑聲,透過寬厚的胸膛,震動她的身子,兩人對視著。

  心情真好!向柏心想。只是,他沒有發覺的是,心情愉快的主要原因,有大半是因為她……

  

  海盜船上的爭執,如今轉戰到另一個遊樂設施上,兩人坐在窄小的獨木舟上,隨著上坡的弧度,雖然還在爭執,兩人的臉上都有著愉快的表情。

  「待會兒,別忘了要喊喔。」袁名柔再一次叮嚀著。

  「還喊?」向柏挑眉,雖然能發洩的感覺還不錯,但是他的喉嚨顯然受不了這樣的折磨,已經微微泛疼。

  「當然要喊,要不然怎麼會好玩?」袁名柔白了他一眼,那眼神像指責他是不懂情趣的傻瓜,已經教了一次還不會。

  「不喊就翻臉喔。」袁名柔再次威脅著,看來他並不想配合。

  「知道了。」向柏無奈的附和著。都上了「賊船」,還能不配合演出嗎?

  他可不想再看一次她雙手高舉,連他的手都不握,結果是他緊張的心跳加速,擔心她會摔出遊樂設施外。

  「這還差不多。」雖然明白他並不甘願,但是袁名柔沒再逼迫他。

  「等一下會很刺激喔,我們的獨木舟會從三樓的高度往下衝,落在下游裡,可能會噴得全身濕,不過很好玩。」隨著獨木舟的往上攀升,她不自覺的挽住他的手臂,一邊跟他解釋著。

  「妳玩過了?」向柏睨了她一眼,不知道她為何有自虐的傾向,一玩再玩。

  「當然啊,我跟幾個朋友很久之前來過,現在他們都有女朋友,怕女朋友誤會,不敢再帶我出來玩。」袁名柔照例握住他的手臂,發現他似乎不再推阻她的靠近。

  「妳的朋友裡,該是異性居多。」這句話是肯定句,向柏說這話的時候,似乎還覺得喉嚨有些舒展不開。

  「對啊,我有很多男性朋友,上次他們來玩的時候,還玩得挺高興。」她毫不否認,小手將他握得更緊,記憶中還能想起往下衝時的刺激感。

  她舉手投足都散發著自然的性感,他能理解她周邊的那些「男性朋友」,足以什麼樣的心態在她身邊繞著。

  「怎麼了?」她回頭,發現他的臉色有異,小手自然的摸上他的臉,輕輕拍了幾下。

  「沒事。」向柏尷尬的轉開臉,不知為何會突然湧現那莫名的佔有慾。

  「待會兒要笑一下,因為遊樂設施有設置照相機,在俯衝的時候,會自行拍照,拍下你害怕的樣子,所以要記得笑喔。」袁名柔咬著唇,心裡想起上一次玩這遊戲時,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。

  「怕嗎?」向柏沒有忽略她小小的心情轉折,不自覺關心的問出口。

  「一點點。」她微微點頭。「往下衝那一剎那,的確挺恐怖的。」

  袁名柔一手捂著胸口,像是要壓抑即將跳出口的心臟,一手則是將他攬得更緊,尋求安全感。

  於是,他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臂,真的舉起手,不過不是投降用,而是攬住她的肩膀,將她小小的身子都偎進他的懷裡。

  他發誓,他沒有吃豆腐的意思,只不過,他還是不得不承認,擁她入懷的感覺,似乎還挺不錯。

  「謝謝。」袁名柔先是一僵,但是隨即滿意的接受他的「慷慨」施予援手,不過……一雙手現在該往哪兒放,就成了問題。

  他的胸口寬大而溫暖,像是可以撐起全世界,與她的纖細柔弱完全不同,可以提供她完全的保護。

  只是,這並非第一次跟男人這麼接近,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這些……

  不過,她的疑慮並沒有維持多久,只因為獨木舟已經到了頂端,在她還來不及驚喊出聲時,獨木舟已飛速的往下俯衝而去。

  「向柏……」緊張之餘,她的腦子裡,只出現他的名字,唯有他能提供她安全的保護,一雙不知該放哪兒好的手,直覺地擁住他健壯的身子,隨著俯衝的力道,將他抱個滿懷……

  她的臉緊緊偎在他的懷裡,帶著高熱的男性身軀,隔著薄薄的襯衫,熨燙她的肌膚,陌生的男性氣息充斥著她的呼吸,讓她更加心慌。

  「呼!」她趕忙鬆開了手,咬咬唇,深吸一口氣,末了,還害怕的加了一句。「好可怕,下次再也不玩了。」天啊,現在才察覺,她剛才抱得可真緊啊。

  尷尬……

  「的確,下次不該再玩了。」沒有制止她的鬆手,黑眸裡跳躍著奇異的光芒,向柏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
  「不管是什麼時候,要玩的時候,就只能找我。」他以徐緩的語調輕柔的說,但言談裡卻無意間透露出某種在乎的情緒。

  「呃?」她怔愕的看了他一眼。

  「只能找我,懂嗎?」他極為緩慢地說道,溫柔卻很認真。

  「喔。」她小聲的點頭,粉臉一紅,避開了他的視線。

  兩人很有默契的不多說什麼,讓安靜而詭異的氣氛,曖昧的在兩人之間繞著。

  午後的陽光正暖,被水濺濕的衣裳,因為兩人的緊靠而不覺寒意,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話,甚至忘了該怎麼呼吸,只能忐忑的望著前方。

  她驀地低下頭,發現自己的手心被握入他的大掌裡……

  「到了,還不下來?」向柏牽住她的手,率先下了獨木舟,黑眸燦亮的盯著她。

  雖然只能算是紳士的表現,他卻發現,在扶她下了獨木舟之後,他沒有鬆手的打算。

  清澈的眼兒滴溜溜的轉,停在被握住的手心裡,她心中某一根隱密的弦,忽然被牽動了,泛出圈圈甜美的滿足感。

  糟了!袁名柔暗忖事情不妙。她好像……真的喜歡上他了。

  澄眸移上,迎上他的眼,心跳再次亂了譜,雪肌泛上淺粉,她尷尬的迴避他的注視。看著她嬌羞的反應,向柏黑眸閃過一抹光亮,心情愉快。

  「不快一點,天都快黑了,其它的遊樂設施妳不想玩了嗎?」向柏淡淡的宣佈道,神色泰然自若,眼裡卻聚滿了濃濃笑意。

  「當然要玩。」袁名柔趕忙說著,用澄眸瞪了他一眼。

  奇怪,一開始尷尬的人明明是他,怎麼會突然變成了自己……袁名柔怎麼想也想不通。只是,這樣的感覺似乎也不壞,袁名柔並不排斥。

  她雙頰嫣紅,唇上卻忍不住有著嬌赧的甜笑,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?雖然沒有人能給她答案,但是袁名柔的心卻篤定極了,望著他,那一種無法言喻的甜蜜,再一次湧上心頭,她很確定的知道……

  她對他……一見鍾情了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4 PM

第七章

  或許是為了想搞清楚,這突如其來的佔有慾到底從何而來,向柏破天荒的答應她的要求,帶著她參與選購所有裝潢材料,只為了與她有多一些相處的時間,甚或是意見的溝通,想藉此明白,在他曾經遇過的女人裡,她為何能如此特殊,讓他感覺與眾不同。

  由壁紙的花色到沙發的選購,廚房的佈置與廚具的擺飾,他無一不詢問她的意見。

  首次,他認真的在乎起她的喜好,在他獨特的設計風格裡,揉進一分女性的嬌柔。

  畢竟,他接手的case,幾乎都是一整個系列的設計,為了在全家大小不同的喜好中,不失去他原有的風格,在事先與案主的溝通上,他總是堅持自己的立場,深怕設計出來的風格,是他自己不喜歡,甚至是看不上眼的。

  在專業之外,他也慢慢瞭解她的個性,知道她以自己是個女人自豪,充分利用她的優點,讓他心甘情願的接受她的意見,她勇敢而不怯懦,知道自己想要的,更懂得去全力爭取。

  更令人意外的是,在誠心接受她的意見之後,他才發現她的眼光的確不差,獨特的美學觀感,讓他設計出來的藍圖,比他想像中還符合她的風格。她的獨特,取悅了他,也讓他印象深刻。

  時值正午時分,喜歡下廚的她,正在廚房裡忙著,他則一邊畫設計圖,一邊分神的注意著她在廚房的情況。

  看著她,似乎會上癮,跟她相處的時間不過幾天,他發現自己的眼神愈來意離不開她。

  放在桌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,看著來電號碼,他考慮著要不要接這通電話。

  只不過,持續的鈴聲響起,連在廚房的袁名柔也探出頭來。

  「我還以為你睡著了?」袁名柔好奇的看他一眼,似乎對他不接電話的舉動很好奇。

  向柏朝她擺擺手,以眸光示意她回廚房去,而她也只是笑了笑,又做菜去了。

  看著手機仍不死心的響著,向柏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。

  「嗯。」他輕應聲,不理會的意思居多。

  「你居然跟我說『嗯』?」凌懷的聲音傳了過來,音調提高了幾分。「這算是哪門子的電話禮儀?」

  「跟你講電話,用不著什麼禮儀。」向柏涼涼的說道,心裡有預感,凌懷打電話來,八成不會有什麼好事。

  「好了,既然不談禮儀,我就直接切入正題啦。」凌懷不改他吊兒郎當的個性,賊賊的笑了幾聲。

  「跟美人兒同居的感覺怎麼樣?」凌懷壓低了聲音,語調裡充滿好奇。

  「這不叫同居。」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!就知道他要問這個。

  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這還不叫同居?」凌懷冷哼了幾聲,傳來邪笑。

  「大家都認識這麼多年了,快點招來,那小美女有沒有改變你的性向?讓你對女人有興趣一點?」

  「你有完沒有?」向柏冷冷的應聲。

  「聽說,你最近都帶著個女人工作,不只如此,動作還挺親暱的。」凌懷挑了挑眉頭,笑意藏在話裡。

  這些天來,由四面八方傳來的消息,說是臉上一向寫著「女人勿近」的向柏,突然像是開了竅,不但跟個美麗性感的女人同進同出,就連走在路上時,兩人都像是黏了強力膠一樣,親密的程度不在話下。

  這個消息一傳入凌懷的耳裡,他哪裡還能忍得住,自然得打電話來關切一下好友的狀況。

  「不關你的事。」向柏仍是一派不動如山,以靜制動,沉穩的性子似乎只有在遇到袁名柔的時候,才會有明顯的起伏。

  「怎麼會不關我的事,你們兩個要是有結果,可還是我牽的線……」凌懷可不滿他這個媒人,竟然被拒絕在外。

  「你如果太閒,就多接一點工作,別打來搗亂。」向柏選擇不響應他的問題,打算直接把電話掛了。

  「喂喂喂,別急著掛電話。」凌懷與他不愧是多年好友,從電話中也能察覺他的意圖,趕忙阻止,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惡的想法。

  「還有什麼事?」向柏耐著性子問。

  「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,你跟那小美女的事?」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,凌懷決定再給向柏一次機會。

  向柏的回答,仍是一連串的沉默。

  凌懷自然理解他的沉默是不打算回答了。好!那就別怪我囉,凌懷在心裡想著。

  他的個性一向霸道,想做什麼、想要什麼,總是照自己的想法去做,現在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結果,他就免不了想胡搞一番。

  「我打這通電話,是想提醒你,雖然佳人美麗,但可別陷得太快、太急,省得到時候傷心難過喔。」凌懷忍住狂笑的衝動,努力在電話裡裝出誠懇的聲音。

  向柏挑起了眉頭,不知道他說這話的用意何在。

  一直以來,凌懷總是取笑他不像個男人,生活像個修道士一樣,怎麼會突然叫他別陷得太快?

  向柏停下了掛掉電話的動作,但是仍舊沒有應聲,等待凌懷接下來的話。

  「我聽到一個消息。」凌懷故做鎮定,沒露出破綻。

  「聽說,那個小美女是金主包養的。」

  凌懷的話,讓向柏握住手機的大掌一緊。

  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太過甜蜜,讓他聰明的腦袋一下子忘了運作,也忘了心裡一直存在的疑問,就是年紀輕輕的她,為何收入豐碩,且這些時間的相處,也沒看到她有任何的工作……

  「沒有具體事實,別亂說。」向柏沉著聲音道,不喜歡袁名柔被人說得如此不堪。

  「要不然你能解釋她的收入來源嗎?」凌懷故意挑撥道。

  事實上,凌懷的消息靈通,跟娛樂界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,自然知道袁名柔的收入,是因為作品接二連三的被改編成電視劇,所以才會變成小富婆,只不過……他料想不管雜事的向柏,鐵定不知道這件事。

  「那不關我的事。」向柏啞口,心裡閃過不明的不舒坦,想起在初識時,她曾經提過她的房子是「金主」提供的,兩人也曾經因此而有了不愉快,此事卻在擒賊行動之後,被他拋諸腦後……

  如果傳言屬實,那自然就不難解釋,為何她總是習慣在走路時挽住他的手臂,也不排斥與他有近距離的接觸。一切只因為……她早已習慣與男人發生這一切。

  胸口像是突然壓了一塊大石,頓時讓他喘不過氣來,眼角掃向正在廚房裡忙著張羅飯食的袁名柔,她的背影卻讓他感到一陣心痛。

  凌懷聽出他的沉默,心中暗暗一驚。向柏的反應,遠遠大過他的預料。

  不會吧?不過才幾天的時間,向柏難道就認真了嗎?不過,心驚來得快,去得也急,凌懷薄唇扯出笑意,也該讓向柏這小子嘗嘗愛情的滋味了。

  只是,常言道,愛情有酸甜苦辣,總不能老讓向柏嘗甜頭,而不吃點苦頭吧,所以,就別怪他這個朋友愛興風作浪,誰叫向柏鐵著一張嘴,半點口風也不透露。不能滿足他的好奇心,那就得付出一些代價囉。

  「言盡於此,你可得自己衡量衡量。」凌懷仍是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。

  向柏這一次的回答更加簡潔利落,連應聲也省了,直接將電話給關了機。

  凌懷聽著話機裡傳來嘟嘟聲,薄唇露出邪惡的笑意,心裡直想著,可以等著看好戲了。

 

  向柏直凝著手中的設計圖,腦中所有的思緒全因為凌懷的幾句話而混亂,像團被扯壞的毛線。

  金主?包養?這些熟悉的字眼一向不能影響他,只是當這些字眼與袁名柔扯上關係時,他卻無法處之泰然。心裡有股悶氣在燒著,扯著他的心直往下落。

  她沒騙他。從一開始,她就跟他提過這件事,只是他像著了魔一樣的,壓根兒不想提起這件事,像是刻意的忘卻。但是在凌懷的提醒之後,他卻不得不讓自己清醒一些。

  她的淡香繞在他的鼻端,就連她現在並沒有偎在他的身旁,他似乎還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,像是潛意識裡已經記住她的氣息。

  驚覺自己在幾天內的改變,他僵直著身子,克制自己不衝到廚房去握住她纖瘦的手問個清楚。

  再否認也沒用,他發現他的確被她深深吸引,這些天的相處,更將她的身形深深刻在他的心版上,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他喜悅,而現在……也同樣的讓他的心情變得黯淡。

  「可以吃飯了。」

  輕柔的女聲打斷他的思緒,向柏抬頭,看到袁名柔端著熱騰騰的湯踏出廚房,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,語調輕揚愉悅。

  向柏胸口那股悶氣更甚,不是因為她,而是因為他自己。自己是怎麼回事?在知曉事情的輕重之後,他知道自己是該聽取好友的勸告,與她保持距離,但是在見到她的此時,他有更多的渴望,是想把剛才聽入耳的那一切給忘了……

  「怎麼了?接完電話之後,臉色這麼難看。」袁名柔一邊脫下圍裙,一邊疑惑的看著臉色凝重的向柏,沒見過他這副模樣,看來很嚇人。

  「沒事。」他清清喉嚨之後站起身,朝她走過去。

  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並不是可以心儀的對象,他卻仍舊無法釋懷,這幾天的愉快記憶,讓他無法忘記。

  他安靜的在餐桌前坐了下來,悶悶的將飯菜送入口中。她煮的菜一如往常的可口,但此時的向柏卻沒了品嚐的興致。他一徑的沉默,讓袁名柔不得不分神的看著他。

  「到底是怎麼了?」她放下碗,關心的凝著他,雖然在她的生活裡,食物佔有很大的比例,但是見到向柏悶悶不樂的樣子,她的食慾也頓時沒了。

  向柏聞言,黑眸凝向她,仍是沉默不語。他審視著她眸中的真誠,心中矛盾的情緒更甚。不行,他不能這樣下去,他必須把事情問清楚。「妳之前提過,這房子是別人送的?」他沉著聲音,用著從未有過的凝重神情望著她。

  被他的態度震懾,袁名柔只能怔怔的點頭,忘了詳細解釋。是讀者的捧場,也是她好運,說是別人送的房子,應該不為過。

  他的臉色一白,眼裡有著複雜的神色。難道,她真是富人所包養的女人?!

  一句話凝在嘴邊,怎麼也問不出口,「包養」這兩個字,像根刺一樣的紮著他,他怎麼也說不出來。是因為擔心得到的答案是她的承認,更因為擔心這個字眼會傷了她。只是他一向正直的個性,不允許自己的忽略,他重複的問了一句,從她口中曾經聽到的答案。

  「送妳房子的人,是妳之前所提到的那些……金主嗎?」他問道,將所有的情緒壓下,聲音裡沒有半分感情。

  袁名柔怔了怔,略微遲疑,視線與他糾纏著,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的問起了這些。

  更奇怪的是,從她口中說來輕鬆的話語,由他的嘴裡問出,怎麼像是很嚴重似地……

  「是不是?」他提高了語調,發現自己的耐性禁不起她絲毫的遲疑。

  「是。」她肯定的點頭,被他的聲音給嚇到了。只是,話出了口,她凝神看著他,有那麼一瞬間,她幾乎要以為,那抹閃過他眼底的激烈情緒是痛苦。

  為什麼?她說錯什麼嗎?還是……他壓根兒誤會她的意思了?

  後知後覺的袁名柔,像是突然明白他怪異的神色從何而來,她驚慌的摀住了紅唇,像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會以為她說的話是真的。

  「向柏……」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,感受到他身上突然散發出的強烈抗拒。

  「不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」袁名柔驚慌的開口,總算是知道兩人正雞同鴨講,而且他是真的誤會了她。

 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,向柏放下了手中的碗,霍地站起身來。

  「我臨時有事,出去一下,今天不回來了。」向柏不等她的解釋,轉身就走,陡然消失在她的眼前,用力的關上了門。

  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,袁名柔傻了。他走了?他就這樣走了?一句話也不聽她說?袁名柔頹然的坐下來,澄眸湧上了淚水。

  「莫名其妙!」她對著已經關上的門,突地大喊出聲。怒氣湧上心頭,她氣得幾乎想摔盤子出氣。只是,除了怒氣,她有更深層的傷心與失望。

  從他的態度能就知道,他真的相信她亂扯的那些什麼金主之類的鬼話……一想到他輕易的放棄她,認為她是「那種女人」時,她絕望地閉上眼睛,完全感受到心裡的痛。

  她好難過。難過他的轉身離開,難過他的態度,難過這些日子的甜蜜,原來只是一種假象。在這種誤會下,他竟可以全然改變他的態度,轉身離開她,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……

  如果在他眼裡,她只是一個為錢出賣自己的女人,她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給出去的真心又算什麼。她惶然的站起身,不料將桌邊的水杯撞倒,美麗的透明瓷杯摔成碎片,跟她的心一樣。她怔然的望著碎了一地的杯子,失神的蹲下來,準備收拾殘局。

  「啊。」她倒吸了一口氣,指尖被尖銳的碎片劃過,沁出鮮紅的血滴。眼睛傳來熱辣,鼻子更是一陣酸意,她突然覺得委屈,水眸一滴滴的流出淚來,比指尖的血滴更加洶湧。

  疼啊!心裡好疼啊。那一瞬間,她心上承受的疼痛,比她指尖所感受的更加難受。不行,她不是輕易放棄的人,她必須對他把這一切解釋清楚,在兩人都彼此有好感的時候,她不能任由誤會侵蝕兩人的情誼。

  胡亂的抹乾了臉上的淚,袁名柔決定要振作,她快速的將桌下的殘局收拾乾淨,也順道將兩人根本都還未吃完的飯菜收進冰箱裡。將一切打理好之後,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,決定等他回來,把一切事情說清楚。

  時間過了半個小時,她坐立不安,不時的低頭看表,腦子裡沒有思緒,像團被攪亂的麻線。於是,她起身到了廚房,倒杯開水之後,又回到客廳。

  她將電視打開,雙眼無神的盯著跳動的屏幕,澄眸裡映出的仍是向柏的影子,她的淚又一次決堤。隨手抽了幾張面紙,擦乾了臉上的淚,才說要振作,怎麼又哭了?想她袁名柔雖然生得嬌滴滴,但她可鮮少為事掉淚,只是……為什麼這次,淚怎麼都擦不干呢?

  時間又過了一個小時,仍然不見他出現,袁名柔的腦子開始思考一些較實際的問題,例如,她該怎麼跟他解釋才好?說她說過的話只是開玩笑,那些所謂的「金主」,自始至終都只是熱心支持她的讀者,為了答謝他們的支持,她決定在新屋開個讀書會,跟死忠的讀者來場近身的接觸,並不是他所想那麼的不堪。這樣的解釋,他會相信嗎?如果到時候,他還是不相信她,那她該怎麼辦呢?

  不會的!不會的!她猛地搖頭。她相信,以他們這些日子的相處,這小小的誤會,不會那麼難解決,況且,她真的就是個作者,她不需擔心他不相信才是。

  她捂著臉歎了一口氣。這下可好了,房子都還沒設計好,她倒先把一顆心賠了進去。她仍在客廳裡待著,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她的心由起初的熱切,逐漸的轉冷。

  難道就這樣算了嗎?莫名其妙就被判了死刑?不行,她不想放棄。只是她忘了,她忘了他剛才說過,他今天不回來睡了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6 PM

第八章

  到了凌晨三點,向柏還是回來了。在外頭待了一夜,他頹然的發現,他竟如此的想念她、擔心她。

  輕輕將門關上,向柏走了幾步,訝異的發現袁名柔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,柔細的發散在沙發上,纖瘦的身軀看來楚楚可憐,一陣心疼揪住了他的心口。

  一股悶氣直衝胸口,那一瞬間,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憤怒她坦白無辜的眼神,還是氣憤自己無意間流露的情緒。

  明知道她的職業,是不被他所接受的;明知道她能對所有開得出價錢的男人如此溫柔,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失去理智,沉迷在她的雙眸裡。

  她纖瘦的身子顫了一下,像是冷了,他伸出手,幾乎想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。

  「真不會照顧自己?這種天氣還在沙發上睡……」他喃喃自語,伸出的手卻猛地頓住。

  他大概能猜出她等候在這裡的原因何在,是為了他嗎?

  隱隱的竊喜在心底滋生著,卻被他硬生生壓下。

  他不知道也不能確定,她為何會對他有所不同,純粹是因為他將操刀設計她被人金屋藏嬌的小公寓嗎?還是她對他也有一些不同的感覺?無論是哪個原因,都讓他無法接受。

  第一次動心,卻是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女人……向柏終究收回了手。

  他放不下他的自尊,無法忍受她的身份,更別說是跟另一個男人分享她,甚或是將來可能承受的流言蜚語,他心一橫,決定結束兩人曖昧不明的關係。

  他逼迫自己轉身走向房間,對她置之不理,一步步的拉開兩人的距離,將心牆築上。他是個成年人,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,能放就能收,他一定能做得到。

  沉穩的腳步到了房門邊,還是停了下來,一隻手扶在門板上,心裡有著掙扎。

  天氣這麼冷,她一定會感冒的……像是怕他的直覺不夠準似地,沙發上的袁名柔正巧咳了幾聲,刺激著向柏僅存的理智。

  最後,情感還是暫時戰勝了。「就算是朋友,也不能置之不理,不是嗎?」他自問道,還不等自己的答案,腳步已往她的房裡走去。

  他沒有發現,在順從了自己的渴望之後,他的腳步急迫得很,像是擔心慢上一秒,她就真的非感冒不可。

  從她的房裡抱來一床被子,他輕柔的替她蓋上,既沒有太親密的接觸,卻也能保她免受感冒之苦,他對自己總算交代的過去。

  蓋好了被子,他該起身回房了,只是他卻像是被下了符咒似地,蹲在原地動也不動。

  晶瑩粉嫩的臉兒,漾著淺淺紅暈,嬌美絕倫,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,長髮包圍著小臉,使她看來脆弱且誘人,教人移不開視線。

  他抬起手,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頰,指尖上傳來的柔膩觸感,讓他眸光轉為深濃,疑惑更深了幾分。

  為什麼……就是走不開呢?「為什麼……會是妳?」他靠在她耳邊說道,聲音極低,語氣輕柔,有如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,只是他俊臉上的愁眉,充分表達了他的困擾。

  「向柏……」熟睡中的她,發出呢喃的低語,星眸仍舊緊閉,在夢裡見到對著她展開笑顏的他。

  他的大掌猛地收回,緊握成拳,擔心又會再一次因控制不了自己,而驚醒了她。

  他不想吵醒她。他不想讓她知道,他竟然如此走不開,在她的身邊留連著。

  他不要像她身邊的那些男人一樣,因為她的美麗而迷惑,不惜重金購買金屋來藏嬌……

  一連串不滿的情緒湧上,向柏咬著牙,仍是揮不去那困擾他的七情六慾。

  這陣子的相處,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,所有的情節連串起來之後……像朵煙花般的事實,在他的眼前炸開。

  他在吃醋!他在跟那些未曾謀面的男人吃醋!

  緊握的拳頭裡,除了想抑制自己觸摸她的衝動,有更多的憤怒,是想揍那些人幾拳,為何不能給她一個正常的生活、完美的婚姻,卻給了她一個無法攤在陽光下生活的身份……為了逃避心中紛亂的思緒,向柏不再讓自己沉溺,霍地站起身來。

  這一次,他沒有任何遲疑,直接離開她的身邊,也在心裡告訴自己,裝潢房子的事情,愈早結束愈好。

  

  隔天一早,袁名柔是被自己的惡夢驚醒的。

  夢裡,向柏鐵了心的不理會她,執意的往前走,將她一個人丟在腦後,任憑她哭紅了眼,也不願意有所停留。

  撫著跳得急迫的胸口,前所未有的慌亂包圍著她。

  她轉身望向門口,大門仍舊緊閉。難道……向柏沒有回來嗎?

  小手頹然的在身前交握,訝然的發現身上蓋的是自己的被子。

  被子裡的身子是溫暖的,但,她的心卻直往下落。

  她不相信向柏不知道她是特別在這裡等他的……夜深露重,天氣寒冷,她雖然等累了,卻不肯回房去睡,她為的是什麼,她不相信他不懂!

  除非,他是刻意不想懂。初識的那天晚上,她還依稀記得,是他抱她回到房裡睡,讓她安穩的睡了個好覺。

  而他們共同經歷這段日子,雖沒有太多的濃情蜜意,但是彼此都有好感卻是不爭的事實,可是……

  他卻因為對她的認知有別,連抱她回房也不肯了。

  一抹酸澀欲吐的苦楚,像是鬼魅一般,緊纏住她不放,滿腔痛楚呼之欲出。

  「這就是愛情嗎?」她將臉埋入被子裡,無力的自問著。

  寫了那麼多愛情小說,最怕的就是劇情不夠緊湊,衝突不夠明顯,所以總是絞盡腦汁想出虛構的情節,試圖捉住讀者的心。

  沒想到,當自己真正遇到時,這最簡單的衝突,就能讓她喘不過氣來,解不開的眉心,無法自抑的輕聲歎息,就算微笑,也是牽強。

  看樣子,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她了。虧她昨夜還不顧矜持的在客廳裡等待,為的就是不希望兩人因誤會而分開,但顯然地,他並沒有這樣的想法。

  那她單方面的堅持,看在他的眼底,不就很可笑了?

  算了,就這樣算了吧。她沒有解釋的必要了,如果他打心底不相信她,不珍惜彼此曾有的記憶,一切都沒有意義。

  她起身將被子折好,抱回自己的房裡,之後,還是到了廚房打點了彼此的早餐,還煮了一壺熱騰騰的咖啡等著他。

  她是僱主,怎麼說,她不該因為爭執而失了自己的身份。

  她不想承認,她的心底還是直想對他好,畢竟,他是第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,雖然讓她傷心,但,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。

  能讓她精神振奮的早餐,香噴噴的端上了桌,她沒有開口喚醒他,只是低頭自顧自的吃著,食不知味。

  她的心沉沉地溢著股淡淡的酸,莫名的揪著她的心難受,喉頭澀澀的,連咖啡都不若以往甘醇。

  原來……這就是愛情。她歎了口氣,將最後一口咖啡嚥入喉中,起身,望著他緊閉的房門,微微揚起無奈的笑痕,笑意中摻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酸苦。

  轉開眼,她讓自己沉靜下來,朝著自己的房裡走去,關上了門,把自己愛戀他的心,小心的收拾起來。

  就算她小家子氣好了,就算她放不下矜持好了,反正,對於這一切,她已經無能為力了。

  像是電影裡演的那般巧合,在她關上房的幾分鐘後,向柏的門開了。

  嗅著熟悉的咖啡香,向柏不能否認,他的心閃過一抹明顯的喜悅。

  他腳步急迫的往前,廚房裡卻已空無一人,桌上有一份為他準備的早餐,咖啡壺裡還有熱騰騰的咖啡……

  他悶悶的在餐桌前坐了下來,望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餐發愣,心像是被尖刀刺了一下,傳來陌生的疼。

  一切都跟以往一模一樣,唯一不同的是,少了她的笑容。

  而這看來些微的差異,竟然讓他的心情有了不同的起伏。他不想讓這情形繼續下去,但可笑的是,他竟然做不到。

  

  從那次之後,兩人的氣氛顯得有些不協調,他的態度比原來更加冷淡,一雙黑眸不再凝著她瞧,寧願盯著計算機屏幕也不願看著她。

  日子過了幾天,設計的進度驚人,但是兩人的關係卻落入冰點,就算兩人不經意的眼神交會,他都能冷冷的別開眼。

  對於這樣的情況,袁名柔除了無奈,也找不出第二個形容詞。

  喜歡他的情緒沒有因為他的冷漠而降溫,反而更加不受控制起來,卻也因為在乎,小女孩的彆扭脾氣發作,更不知道如何處理。

  她把自己關在房裡,因為覺得見到了他,心裡會更加尷尬,更別提什麼主動接近的事。

  真是愈在乎愈提不起勇氣,現在兩人的相處簡直只能用詭異兩個字來形容。

  電話鈴響,袁名柔嚇了一跳,趕忙接起電話。

  「跟帥哥相處的情形如何啊?」小莉興奮的聲音傳來。

  「還好。」袁名柔冷冷的答道,語氣裡找不出任何愉悅的成分。

  事實上,聽到好友的聲音,她難過得幾乎想哭。

  「怎麼?他還是不賞光,硬是拒妳於千裡之外?」小莉訝然,這個男人莫非真是同性戀,要不然怎麼能抵擋得了袁名柔。

  「別說了,我心情好差。」袁名柔不想細述,雖然有個對象能訴苦是件好事,但是糟糕的是,她連重捉往事的慾望都沒有,深怕再一次的敘述,只會讓自己更傷心。

  「這麼慘?」小莉擔心的皺起眉頭。

  以往的袁名柔總認為天塌了有人頂著,一雙秀眉鮮少皺起過,唇邊的笑意更是不斷,什麼時候聽過她這麼沮喪的聲音。

  「寫了那麼多小說,總算知道什麼叫心痛了。」她想裝做不在乎,她想清心寡慾就像從前,怎奈愛情易放難收,她付出去的感情,被丟下萬丈深淵,連她的心也一同沉了下去。

  「名柔……」這下,可把小莉給嚇壞了。

  「這樣好了,妳今晚就別待在家裡了,我找幾個朋友,咱們出去聚一聚,放鬆一下,省得妳胡思亂想。」小莉歪著頭提議,努力在腦袋中找尋適合的人選。

  「我不想去。」袁名柔提不起勁。

  「不行,妳一定得來。」小莉都快嚇出一身冷汗。

  就算袁名柔是單身公害,害她們這一群姐妹淘總是找不到男朋友,大家都頗有微詞,但友誼跟男色比起來,還是友誼的份量占的多一些,她不能任由袁名柔這麼灰心喪志。

  袁名柔聞言沒應聲,腦海裡還是向柏冷漠的態度。

  「袁名柔,我命令妳今晚一定要跟我出門,有沒有聽到?!」小莉對著話筒吼著,想把袁名柔的元神給吼回來。

  袁名柔歎一口氣,也只能連聲應好。

  「那我七點來接妳,別忘了。」小莉再次叮嚀,一邊翻閱著電話簿,試著把之前對袁名柔有興趣的男人電話全給翻出來,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男人能使袁名柔改變心意……

  

  盡責的替向柏準備了晚餐之後,袁名柔換上外出服,圍著條圍巾,化了個淡雅的清妝,等待小莉的到來。

  向柏在以往的用餐時間到了廚房,看到桌上僅煮了一人份的晚餐,他的濃眉微皺。

  這些天來,縱使兩人的交談不多,眸光的接觸也都被他刻意避開,但他潛意識裡,還是十分珍惜兩人共同用餐的時刻,只要能見到她,似乎就能彌補一些未曾交談所造成的遺憾。

  但如今,她卻只煮了一人份的晚餐……向柏不知如何解釋此時的心情。

  他因為她的自甘墮落而生悶氣,甚至想拒絕掉這case,卻因為心底某種捨不得離開的渴望而留下來,但縱使如此,他還是無法對她敞開心胸,於是,兩人的相處變得曖昧不明。

  而他的態度明顯影響到她,她也不再像初識時,老是喜歡偎在自己身旁,反而開始保持距離。

  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很不是滋味,卻又因為想不出原因而氣悶,今天晚上,他甚至想主動跟她說話,打破這僵局,但高傲而莫名其妙的自尊,讓他一句話也沒說,兩人的關係依舊僵持著化解不開。

  「我跟朋友有約,待會兒就出門了。」袁名柔看了他一眼,沒有忽略他臉上怪異的神色。

  向柏這麼一聽,突然啞了口,一句話哽在喉嚨,怎麼也說不出來。

  剎那間,他幾乎忍不住要問出口,她究竟想跟哪個「朋友」出門,卻因為沒有在乎的理由,被他硬生生的忍住。

  莫名的酸澀湧上心頭,他騙不過自己,說自己毫不在乎。

  門鈴適時的響起,打斷兩人間奇怪的沉默,袁名柔起身應門,在確定是小莉之後,頭也不回的關門離開。

  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眼,一次也沒有,像是就這樣走出了他的生命。

  他無法動彈,甚至沒有辦法思考,無止盡的虛無,啃蝕著他的思想、他的胸口,隨著門關上的聲音,他再也沒有用餐的食慾,瞪著食物,似乎就能因此而消去一肚子莫名的火。

  他在屋裡來回的踱步,第一次魂不守捨般的盯著門,任何的聲響都能讓他誤以為是她回來了。

  終於,他肯對自己承認,再怎麼裝做無動於衷,她對他的影響仍是如此的強烈,就連他想忽視都沒辦法。

  他神色一變,鎮定的面具終於有了裂縫,洩漏了一些激動,他握住了拳,忍住想追出門的衝動。

  想起她甜美的笑容,她的樣貌又在腦中縈繞不去,腦海中,處處都留著與她共同度過的美好記憶,他雖然刻意不理她,卻逐不走她在他心中的身影。

  一肚子的困惑解不開,他索性到了廚房,翻開不久前在櫥櫃裡看到的威士忌,隨手拿了杯子,倒了滿滿的一杯。

  酒香撲鼻,酒液呈現一種迷人的色澤,誘人品嚐,他毫不遲疑的喝了一口,被濃厚的酒意嗆得皺起眉。

  他又灌了一口,忍住嗆咳的衝動,等待嗆勁過去,開始能感覺入口酒液,替自己在寒冷的冬天裡加添了暖度,全身都暖和起來,但心裡的寒意卻沒因此而退去,他仍是想念她。

  「該死!」他低咒著,臉部的表情因為激動的情緒而瞬間扭曲,黑眸中的火焰沒有消退,反而因為想她而更炙熱。

  一向溫文的他開始失控,他粗暴的捶著牆壁,怒氣無法俏散。酒一杯杯的灌入喉中,他的眼仍舊盯著緊閉的門,像是她會在下一刻邁入門內,消解他急切的渴望。

  但,沒有。他暴躁得像是受傷的野獸,在屋內大步的踱著,完全沒有平常斯文的模樣……思念正一吋吋鬆懈他的防備,他坐在沙發裡,想起她的睡容,想起她依偎在他身邊的甜蜜……

  「名柔……」他低喃著她的名字。

  他是一個不知愛情為何物的男人,這是他有生以來,首度低頭,而對象是她。

  他在乎她。無論她的身份是什麼,無論她的職業是什麼,他還是無可救藥的戀上了她。

  自尊抵不過思念的情緒,他無法奢求她會愛上他,只能強留住她的人,讓她留在他的身邊,就算……要他當她的「金主」也罷,他只要她留在他身邊。

  他這時才發現,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冷靜,並非滴水不漏,這個小女人的一舉一動,都能讓他失去冷靜。

  「妳是屬於我的!」向柏對著空氣大喊著,握緊雙拳,深藏在血液中的霸道,被酒意撩撥,被怒氣激得顯露無遺。

  酒意發揮作用,他氣得理智全失,一想到她不知跟誰出了門,腦子霎時罷工,立刻失去思考能力,更遑論要保持冷靜。

  用力的將酒杯往桌上一放,沒喝完的酒潑灑了出來。

  他已經決定了。無論她是誰,她的身份為何,他都打定主意,要將她綁回家!

  

  「妳在哪?」向柏雖然失去理智,但至少還知道先問看看她人在何處。

  接起行動電話,聽著傳入耳的聲音,袁名柔呆了半晌,不確定是否是pub裡的音樂聲太大,讓她產生了幻聽,竟然會聽到向柏的聲音。

  「袁名柔,妳在哪?」不耐煩的聲音藉著話筒吼出聲來,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,他骨子裡的霸道成分,可不比凌懷、滕立宇這兩位好友來得少。

  「向柏?」她低呼一聲,心中的疑惑掩蓋了一切。

  「是我。妳人在哪?」他簡單扼要地說,語氣冷酷,沒有以往溫柔如春風的和緩,反而多了一分急切。

  溫文儒雅的面具背後,其實隱藏著一股霸氣,要遇到在乎的事物時,才會出現裂口,而如今,冷漠的雙眼迸射出凌厲精光,黑白分明的眼睛射出一道道怒火,終於明白他的渴望。

  像是被催了眠一般,袁名柔說出她所在的地點,而後傻傻的握著行動電話,半晌不知該做什麼響應。

  「等我,我馬上到。」他的聲音緩和了些,像是滿意聽到入耳的答案。

  「好。」袁名柔怔怔的響應,由著他在電話的那一頭掛上電話。

  溫熱的情緒陡然充塞了她的胸口,讓她難以呼吸、也無法說話……

  他剛才說……叫她等他?她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是她傷心過度產生幻覺,還是她太過渴望聽到他的聲音,所以精神錯亂了……

  「名柔,妳怎麼突然傻了?」一旁的小莉好奇的關心問道。

  「他說……他馬上到,叫我等他。」袁名柔怔怔的重複著向柏說過的話。

  「誰?那個室內設計師嗎?」小莉瞪大了眼,望著袁名柔身旁幾個努力想逗笑袁名柔,卻一個晚上徒勞無功的男人。

  袁名柔的回答,是一陣沉默。她不確定,剛才那通電話,真的不是她的幻覺嗎?

  「名柔,妳不是……」袁名柔一個晚上失魂落魄的,急死了幾個護花使者,他們無不使出看家本領,想博得美人開心,怎麼會……突然跑出個程咬金。

  「我不知道。」袁名柔聳聳肩,搖搖頭,胸口突然一暖,像是春日溫暖了大地。無神的眸子,像是突然充滿了光彩,整個都亮了起來,讓袁名柔原本惹人憐惜的臉上,增添了一抹美麗的紅暈。

  她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。喲,會痛耶。秀眉微微皺起,唇邊卻揚起淡淡的笑意。原來,剛才真不是作夢,他的確打電話來,也的確說了,要她等他。

  要她等他……這句話怎麼想,怎麼曖昧。

  聽他話裡的語氣,似乎還挺著急的,是不是……他也有些在乎她呢?

  她隱藏住心中的忐忑,但笑花已漫開,等著向柏的出現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8 PM

第九章

  或許是心情已轉好,袁名柔不再愁眉苦臉,不但唇邊多了笑,連肢體動作都開始多起來,顯示出她的心情愉快。

  「小莉,我敬妳,謝謝妳帶我出來散心。」她端著杯子,開始跟朋友們敬酒,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,酒精濃度雖然不高,但她的酒意慢慢散發出來,逼出一身誘人的粉紅。

  或許是酒意添暖,耳際頸邊都覺得熱起來,她解下圍巾,隨手往身邊一擺,身旁的友人便知趣的替她收下。

  身旁的男性友人見到她又恢復往常的輕鬆,更加獻慇勤,酒一杯杯的往她的杯子裡倒,讓她迷濛的眸子看來更加性感了。

  小莉見袁名柔的心情,竟因為一通電話而有所改變,也不得不承認,愛情真偉大,同時也替仍不知情的在場男士感到不值。

  袁名柔喝多了,喜歡靠在別人肩上的壞習慣又出現了,她醺醺然的搖頭晃腦,竟然開始哼起歌來。

  那位幸運的男性友人,樂得合不攏嘴,幾位沒趁機卡位的友人們,也只能暗自歎氣。

  只是,得意不過幾分鐘,「正主兒」倒是出現了。

  向柏推開pub的門,用了幾秒鐘適應裡面的光線,很快的找到正倚在男人肩上的袁名柔。

  他銳利陰鷙的視線從陰暗處射來看著她,他的神色陰沉,難看得嚇人。

  這小妮子,全身都沒長骨頭嗎?向柏瞪著她的背影,神色冷凝,黑眸亮得有些不自然。

  小莉眼尖的發現門口的暗影,看著向柏大步走來。

  哇!這男人的臉色比那天見到的更冷,眼裡似乎還燒著火……只是不知道眼裡那把火,除了憤怒之外,是不是還摻雜著更多的渴望。

  「對不起,這個位子是我的。」向柏走過來,俯視著正享受袁名柔髮香的男人一眼,臉色雖然鐵青,語調卻十分客氣。

  「你是……」男性友人雖然被這突然出現的程咬金嚇了一跳,但是他可不打算輕易放棄這難得的機會。

  「站起來。」他簡單扼要的命令幾乎是立刻響起,連解釋都懶了。

  雖然同為男人,但是這麼充滿殺氣的聲音,可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了,雖然美人在懷的感覺很好,但他可不想賠上一條命。

  倚得舒服的袁名柔,因為男性友人的臨時抽腿逃命,她差點沒整個人往椅子上倒去。

  還好向柏的動作夠快,扶住她的肩膀,從容且視若無睹的在她身邊坐下,閒雜人等都識相的退後一步,先觀察情況再說。

  「向柏,你真的來了。」她轉過頭,笑盈盈的眼裡滿是甜膩,聲音像化不開的奶油,軟軟的。

  「不能不來。」向柏淡漠的說道,掃了她一眼。不來的話,不知道她身邊這些眼睛快瞪凸的男人,還要從她身上吃多少豆腐了!

  「為什麼?」小臉仰得好高,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。

  是她喝多了嗎?為什麼會覺得他的黑眸好亮,盯著她看的神情,像是好久沒看到她似的。

  只不過,回頭想想,這些日子雖共處同一屋簷下,但兩人目光交錯的時間少之又少,他這麼凝著她看,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。

  她還敢問他為什麼?向柏逼近,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嬌美的臉,審視她嬌嫩修長的身段,黑眸深處,有某種光芒一閃而逝。

  兩人目光的交纏,終於刺激了在場某位男性友人,不怕死的想打斷兩人的甜蜜。

  「名柔,我們剛剛不是聊到要找機會再到遊樂場玩,我想就這禮拜好了……」男性友人湊近一些,想博得佳人注意。

  袁名柔先是笑了笑,還沒機會開口,就有人代表發言。

  「不行。」他銳利的目光掃過來,現場寒風陣陣,凍得人瑟瑟發抖。

  「不行?」袁名柔疑惑的看著身旁的向柏,他今天的表現異常,是不是吃錯藥了?

  「當然不行。」他仍是一派平靜,但眸裡的火燒得可旺了。

  想起那次她怕得將他緊抱,幾乎要將他揉進身體裡一般,他要是能讓任何男人享受到同樣的「福利」,他就不叫向柏。

  現在,他總算知道,自己的霸道不輸給任何人,之前只是因為不曾遇到心儀且在乎的對象。

  他做事一向認真,談起感情更不開玩笑,在氣悶之餘,他總算認清自己對她的感情。

  既然已經認清,他就不會放手,他不管她的身份背景,她的工作環境,他會好好的珍惜她、保護她,在能力所及的範圍裡,對她呵護備至,不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,尤其是言語上的。

  他愛上的,是她。是她天真的個性、是她不自覺散發的性感,是她的好手藝,更重要的是,她已經深深影響他的思緒,他無法將她抽離自己的生命。

  管她是誰包養的女人,管她是不是曾經做過別人的情婦,他理智的腦子裡明白,在遇到他之前,她所做出的事、所遭遇到的情況,他會完全接受。

  更何況,在場的男人……他冷冷的掃了一眼。

  根本找不出一個人比他還上得了檯面,能「包養」得起袁名柔這朵美麗的花兒,這些人……想都別想動她一下。

  他露出冷笑,可怕得讓人顫抖,連袁名柔都訝異的張大了眼,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。

  「向柏……你還好吧?」她眨著那雙能讓所有男人筋酥骨軟的眼睛,無姑且好奇的瞧著他看。

  她的心情好極了!雖然不明白今天晚上究竟發生什麼事,怎麼會讓向柏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,但不可諱言,這樣的轉變真是讓人高興。

  心中流過甜甜的暖流,她好想抱著他猛親,宣洩心裡的狂喜。

  她一向是個想到就做的女孩,加上她又喝了過多的酒,雙臂一伸,雙手環繞著他的頸子,軟軟的身軀在他懷裡又磨又蹭,像只撒嬌的貓。

  「我可以抱你一下嗎?」她小聲的問,賴在他的懷抱裡。

  會這麼問,是因為想起他之前曾經跟她說過,叫她說話就說話,別動手動腳的,可是跟他相處之後,她發現她已經愈來愈沒有動手動腳的壞習慣,就像剛才,跟那麼多朋友坐在一起,她可都是安分得很……

  呃,好吧,最後會靠到別人的肩上,是因為她頭昏了,絕對不是不聽他的話。

  只不過,在他出現之後,她那個壞習慣很自然的就跑出來,喜歡他身上溫暖的氣息,能讓她感到安心。

  回答她的,是男性濃濁的喘息。咦,她是不是壓到他哪兒了?為何他會喘成這樣?

  「真的不喜歡我抱你?」她注視他,毫不隱瞞心中的渴望,那雙媚眼不斷眨動,閃著晶瑩的水光,週遭的人在他們的眼裡,似乎被蒸發了。

  他閉起眼睛,像是承受無比的煎熬。

  「大家都看著呢!」向柏緩慢的說道,語氣裡雖然有著不贊同,雙手卻沒動作,任由她放肆。

  鼻腔裡都是她的香氣,帶著淡淡的酒味……他雙手輕撫上她的腰,像是想拉開兩人的距離,卻遲遲沒有動作。

  袁名柔凝著向柏直看,疑惑的聞到他的嘴裡,也有著濃濃的酒氣。

  「你醉了?」袁名柔小聲的問。

  「酒喝了,但沒醉。」他語氣平穩的說。

  雖然他的動作口吻都正常得很,但是那雙黑眸好亮,亮得有些詭異,跟他平時的冷漠回然不同,裡頭像是有一把火,正在劇烈燃燒。

  他的呼吸好燙,在她敏感的耳邊、頸間吹氣,眼睛更加閃亮了,女性的直覺起了作用,她的心兒怦怦跳,緊張的看著他,眼兒瞪得好大,不停的眨啊眨。

  「好吧,不喜歡就不抱了。」袁名柔臉上一燙,雙手自然的鬆開了力道,被他這樣盯著瞧,她的勇氣像消了氣的氣球一樣,哪還看得到原來的嬌態。

  「可以抱,不過……」向柏低下頭去,在她耳際輕聲說話,反客為主,繞緊她纖細的腰,補上一句對她來說挺嚇人的話。「到沒人的地方去。」

  酒精鬆懈了他的理智,釋放了他的野性,褪去冷靜後,他看來危險而狂野,讓她心跳失速也讓她顫抖。

  她的心跳更趨激烈,連呼吸都困難,被他低沉且過分性感的語氣逼得喘不過氣來。

  「沒、沒、沒……」沒人的地方?袁名柔又喘又嚷,臉兒燙到快燒起來了,心兒撲通撲通地跳,害羞得想要掙扎,雙手雙腳亂揮,偏偏就是掙脫不開。

  這個向柏看來斯文,但狂野的時候,還真是令人招架不住。

  小莉等一行人相對無語。怎麼向柏一出現,他們突然成了空氣,雖然滿心不甘願,但是被向柏剛才那麼一瞪,誰也不敢試圖破壞。

  他的黑眸注視著袁名柔,深邃閃亮,向柏緩慢的拉近兩人的距離,薄唇間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膚上,又酥又癢。

  曖昧的氣氛瀰漫四周,兩人的視線都有些迷濛,對上之後就扯不開了。

  他的視線好專注,炙熱得快把她熔掉了,那樣的眼光,她從來沒見過,氣氛一觸即發,連她都渾身發燙。

  「咳咳咳!」終於,還是有人不識相的打斷,清了清喉嚨,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。

  「大庭廣眾的,別肉麻好不好?」這人不是別人,就是眼紅的小莉。

  天啊,他們兩人還衣著完整,眸光卻熱得像是這裡都沒別人了,氣氛煽情得緊,大家雖然好奇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,但是她可是個女孩子家,臉皮還沒厚到那個程度。

  向柏的眸光一閃,理智在最後一刻發作,他低頭注視著她輕顫的粉臉,粗糙的指尖在嫩嫩的肌膚上滑動。

  從來,他就不曾在眾人面前表現親暱,但是剛剛,他的確已經完全將旁人丟在腦後,連注意都沒注意到。

  他鬆開對她的箝制,指尖滑過她的唇。他差點兒就要嘗到她的滋味……

  「我們走吧。」他冷淡的說,大掌握住她的小手,語調一派溫文,只有黑眸裡的光亮,暗暗洩漏他的情慾。

  「去哪?」袁名柔不知死活的追問。

  向柏從容的回過頭來,凝著她看,以炙熱的眸光回答她的問題。

  袁名柔倒抽了口氣,低垂著頭,掩飾粉頰羞窘的嫣紅。

  她突然想咬掉自己的舌頭,不該問的。

  他剛才不是說了嗎?要到沒人的地方去……

  一向從容的向柏,突然不想那這麼溫文下去,他一把將她從座位上拉起,把她攔腰抱起,往外走去。

  腰間一陣力道傳來,打斷她的害羞,把她整個人抱起來,嬌嫩的肌膚接觸到暖而結實的男性胸腔,熱熱的溫度讓她舒服得想歎息。她勉強的抬起頭來,認真的看著向柏。他真的很不一樣,從他的眸底,見到一抹意外的篤定,像是已經對她下了某種決定,而那個決定是會影響她一輩子的……她安心且滿足的偎在最接近他心口的地方,偎得更緊了些。

  她細微的動作,意外觸動他的心弦,熱燙的溫柔流過心間,軟化他的冷酷,添上一抹淺淺的滿足。

  一行人相對無語,看著兩人相親相愛、狀若無人的相擁離去。

  「也好,算死了一顆心。」其中一個男人說著。

  「沒錯,這樣就知道沒有希望了。」另一個剛才還捂著胸口,感謝上天賜予好運的男人,同樣垂頭喪氣的說。

  「那……這個禮拜還到不到遊樂場玩?」小莉不抱希望的問道,心裡知道這群男人心裡只有袁名柔……

  「去啊,大家一起去吧。」出乎意料的回答,讓小莉驚訝的張大了眼。

  「真、真的?」她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次。

  友人們不約而同的點頭。大家暗戀袁名柔已有一段時間,卻總是得不到芳心,現在總算是清楚的知道沒希望了,索性也一起放棄。

  小莉怔怔的傻笑著,原來,她真的「不小心」把袁名柔這個「單身公害」給解決掉了……

  

  淡水河畔,成雙成對的情侶彼此依偎著,在寒冷的冬夜裡,藉彼此的體溫,溫暖彼此的心。

  長堤上的夜色很美,清淨幽遠的星空,河面上燈火的倒影,讓人彷彿置身人間仙境,並肩走在乎坦的堤岸上,冷冽的風讓兩人的手握得更緊。

  袁名柔的鼻子傳來一陣癢意,打了個噴嚏。

  「冷嗎?」向柏問著,不待她回答,已經脫下身上的外套,披在她纖瘦的肩上。

  「不冷……很溫暖。」屬於他的熱度與氣息灌入鼻腔,袁名柔仰起美麗的小臉,輕聲道謝,小手重新攬住他,將他摟得更緊。

  他伸出另一隻手,揉揉她的黑髮,眸中流瀉寵溺。

  以前老覺得她愛動手動腳,是個不可不改的壞習慣,但是好不容易又重新享受到她這些親暱的小動作,倒變成一項讓他難以割捨的享受。

  「坐一下?」她拉住他往前直走的腳步,在堤岸邊停住。

  他點頭,牽著她坐下來,伸出手,謹慎的將她環在身邊,眼中流露的溫柔是貨真價實的。

  連向柏自己都不禁好奇,袁名柔到底有什麼能耐,輕而易舉的闖入他的心裡,勾動他心中的溫柔。

  兩人並肩坐著,迎著海風,她微微的打了個冷顫,揉了揉鼻子,好像真的有點冷……

  向柏敏感的察覺她的反應,有力的手驀地一摟,只是輕輕一帶,就將她扯入自己寬闊的胸膛裡。

  袁名柔撞上他結實的胸膛,嘴唇擦過他的胸口,臉頰不自覺地羞紅,急忙就想退開,但是纖腰才一挪動,就感覺到一陣強而有力的箝制。

  「再動,就掉下去了。」他緩慢的說道,把這幾個字,說得像是世界末日的預言口。

  「呃……」袁名柔難得慌亂的吞吞口水。

  再動,就掉下去了,但是不動……坐在他的大腿上,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?!

  她不自在的挪動身子,女性的自覺讓她難得的感到羞窘,只是,向柏的手等在那兒,有力的困住她,勁道很巧妙沒有弄疼她,卻也讓她掙脫不開。

  「我很重的……我、我坐堤岸就可以了。」她小聲的嘟噥著,雖然是夜深視線不明,但是她的害羞神經像是生平第一次運作,竟然覺得不好意思,於是開口打算討價還價。

  「妳不重。」向柏低下頭來,額頭抵著她,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看著她臉上的紅粉,輕笑出聲。

  「怕了?」他低沉的聲音以及男性氣息包圍著她。

  袁名柔聳聳肩,兀自鎮定的搖頭,模樣優雅,只有扭成了十個白玉小結的手,稍微洩露了她的緊張。

  怕?她怎麼會怕?這豈是一個「怕」字了得……

  莫名的酥癢,從他呼吸處傅來,引發她連續的顫抖,她咬著唇,粉頰上又浮現紅暈,只敢看他一眼,又迅速的移開視線,無法迎視那熱燙的注目。

  奇怪,她是怎麼搞的?身體一下子冷、一下子熱……大家不都說她是「天下第一未出閣」的豪放女,怎麼一遇到向柏,她的態度就沒有辦法像平常那般自然。

  「不怕,就看著我。」他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。

  向柏抱緊她的纖腰,挪出一隻手,握住她的下顎,輕巧的轉過她的頭,讓她的眸光迎向他。

  她心跳得好快,慌亂的不斷喘息,被那雙黑眸盯著,無處可逃……也不想逃。

  向柏俯下頭來,炙熱的氣息吹來,他以唇擦過她的發,她緊張得全身發抖,閉上眼睛不敢看。

  他渾厚的笑聲傳來,有點陌生,也帶了點熟悉,袁名柔驚慌的不敢張開眼睛確認。

  「妳是……我的。」向柏抱緊她的纖腰,抵在她唇邊低語,撇開那些莫須有的尊嚴與堅持,原來他的渴望這麼強烈。

  向柏的唇緩慢的遊走,來到她的唇上,伸出熱燙的舌,緩慢的舔過她的唇。

  袁名柔嚇得呆了,身子劇烈抖了一下,腦子裡一片空白,震驚於如此煽情的動作,真是一向溫文的向柏做出來的嗎?

  「向……」她偷偷的睜開眼睛,紅唇稍張,問話的聲音因為男性唇舌的闖入,瞬間變成驚慌的低吟,男性氣息侵入柔嫩的紅唇,舌尖靈活的餵入她口中,糾纏攪弄柔嫩的香舌。

  灼熱的肌膚及氣息包圍著她,關於他的一切,全都熱燙得像是火焰。

  天!他持續加深這個吻,恣意而狂妄,燙熱的舌,吻得她全身無力。

  他之前刻意的冷漠全是偽裝的,現在的熱情如火,才是他真正的個性。

  那雙黑眸裡的灼熱與認真,讓她使不出力反抗他,只是一徑兒的向下沉淪。

  他熱燙的唇舌緩慢的離開,好不容易結束這一吻,她的眼睛仍瞪得圓圓的。

  他吻了她……那熱情如火的吻,讓她到現今還手軟腳軟的,要不是被他緊緊箝在懷裡,她鐵定已經滑下堤岸了。

  「怎麼?突然不認識我了?」向柏的聲音比平常更沙啞,呼吸失去了平日的沉穩,口中似乎還能嘗到她的甜美。

 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,從有記憶以來,從沒有人能讓他鬆懈防備,真正地失去控制。這個小女人,對他到底有什麼樣的影響力?

  或許,他會用接下來的時間,好好地找尋這個答案。

  她的臉兒通紅,低垂到胸口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
  她真的懷疑,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男人,只是……就算不曾真正認識,她的心卻早已毫不保留的深深戀上這個男人。

  趁著她低頭的片刻,他的唇擦著她的耳,熱燙的舌探入其中,換得她一聲驚慌的低呼。

  「向柏……」她嬌瞪了他一眼,全身像是有陣電流通過,連呼吸都不正常了。

  「妳就能主動攬著我,拉著我在妳身上磨蹭,我就不行?」他還能想起,每當她挽著他時,手臂總會不經意的碰觸她胸前的柔軟,她不知不覺,但可不表示他就能無動於衷。

  「向柏……」她又抗議了。

  向柏的指掌流連在她雪白的粉頰上,將一絲柔軟的發勾回她的耳後,無言表示親暱,將她攬入懷中,貼著他的胸口,兩人的心跳重迭著。

  她沒有反抗,溫柔地靠著他,逐漸習慣他暗藏霸道的擁抱方式。

  他滿意的扯出淡笑,食指滑過她被吻得微微紅腫的唇,剛吻過她,他又想嘗嘗她的滋味,看樣子,她該是在那一吻中對他下了蠱,讓他一吻上她之後,就莫名的上了癮。

  他的手遊走在她的發間,眷戀著那柔滑的觸感。

  兩人是沉默的,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,卻是再親暱不過。

  縱使氣氛讓人沉淪,但是袁名柔不想自欺欺人,更不想糊裡糊塗的就被吻昏,她要知道真正改變他的原因。

  「為什麼你會突然……」她的肩膀強硬,從他的懷裡掙開來,瞪著遠處的點點燈火,心裡有些不踏實。

  向柏淡笑,伸手又來擁抱她,夜涼露重,不願意讓她受到風寒。

  「我只是想通了。」他的聲音低沉嘶啞。

  「想通什麼?」她好奇的追問,還是掙開了些。

  向柏看了她半晌,莫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,將她抱在胸前,拍了拍她的背部,將她擁得更緊,不讓她有再退卻的機會。

  「我問你想通什麼?」袁名柔追根究底的精神,突然的全部湧現,她要知道答案。

  向柏皺皺眉。這女人,就一定要逼他說出口嗎?四眸相視,袁名柔倔強的瞪著他看,以沉默表示堅持。

  這是上蒼給他的懲罰嗎?懲罰他一向將感情收在內心深處,說起話來正經八百,所以讓他在擁抱著最在乎、最想抱在懷中一輩子的女人時,那個女人卻看不出他的心意。

  他搖搖頭,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投降後的倦意。因為他的固執與偏執,讓兩人都難過了這麼久,他又何妨不先退一步,率先讓她知道他的心意。

  因為投降的對象是她,所以他不再遲疑。

  「想知道我想通什麼?」他反問,抵著她的額。

  她肯定的點頭。

  「我只是想通,原來……我愛上妳了。」

  袁名柔注視著他,不由自主地顫抖著。他、他、他……他說什麼?

  向柏看著她怔愣的神情,溫柔在袁名柔的額上印下綿長的一吻,一句話也不多說,只是將她攬入懷中,兩人緊緊的擁抱著,彷彿相約要這麼擁上一輩子,永遠不放。
作者: sanke22    時間: 2008-8-30 04:49 PM

第十章

  雖然是談戀愛,但河堤邊的天氣實在冷得不像話,兩人決定快快回家,回到兩人溫暖的「愛的小窩」裡。

  一回到家中,就看到桌上有瓶被開過的威士忌,袁名柔睨著隨後走進門內的向柏,疑忖的看他一眼。

  「你真的喝了酒?」袁名柔皺起黛眉。怎麼?這男人喝酒之後,品性會由內斂轉為外放,甚至變得霸道?

  向柏倒是大方承認。「我就跟妳說了,我喝了,但沒醉。」向柏拉著她的手,在沙發上坐下。

  「冷嗎?要不要先去洗個熱水澡?」向柏握著她冰冷的手,擔心的問道。

  袁名柔考慮了一會,確定這是個好主意。

  「我們都先洗個澡好了。」全身都是pub裡的煙味,怪不舒服的。

  向柏挑起了眉。「一起嗎?」他惡意的欺近她,語氣帶著邪魅。

  「喂!這裡有兩間浴室,不是嗎?」袁名柔推了他一下,粉臉瞬時翻紅。

  向柏故作無奈的點點頭,像是突然被點醒。「妳倒是提醒我,要改一下設計圖。」向柏一時興起說道。

  「為什麼要改設計圖?」袁名柔疑惑的問。

  「是哪個設計師設計的,竟然會有兩間浴室,讓我少了親近佳人的機會……」向柏刻意裝出一臉困擾,不過因為他這一番話,又讓袁名柔漸退的紅潮再度浮上雙頰。

  「向柏!」她嬌斥一聲。她的反應讓向柏為之失笑,決定不再鬧她。

  「好了,不玩了,快去洗個澡。」向柏不忍讓她太累,畢竟堤岸邊的風太強,怕耽擱了,讓她感冒了就不好。

  袁名柔聽話的走進浴室裡,臉上的嬌羞遲遲未退。

  向柏則是在沙發上待了一會兒,細細的回想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。

  這是一時衝動嗎?算是吧!畢竟,在他三十年的生命裡,他不曾做過這麼脫軌,這麼無預警的事。

  只是,結果令人相當滿意,他一點也不後悔。他端起還擺在桌上的酒杯,替自己倒了一些,啜了幾口。

  偶爾狂放的感覺,還挺不錯的,他或許該試著更輕鬆過日子,對自己好一點。酒意暖和了身子,袁名柔還在浴室裡,他留戀的看了浴室門一眼。

  這就是依依不捨的感覺嗎?明明同在一個屋簷下、明明五分鐘前還在一起,卻依舊眷念。

  面對面,還想著!突然想起曾聽人說過,兩人戀愛的最高境界,便是如此……

  縱使他對愛情有所憧憬,但他當時的表情卻是嗤之以鼻,無法相信掛念的人已近在眼前,怎麼會還心存想念?!

  直到自己遇到了,他才真的相信。向柏自嘲的搖頭,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,也準備洗個澡之後,好好的休息。

  

  待一切整理完畢,他在心裡猜想著,袁名柔是會待在房裡休息,還是跟他一樣依依不捨,想回到客廳裡再聊一下呢?

  他試探性的開門,聽到客廳裡傳來她柔柔的嗓音,聽起來,心情還不錯。他慢慢的走過去,果不其然看到袁名柔半倚著沙發,一雙澄眸微瞇著,紅唇動呀動的,正在唱歌呢!看到她恢復之前的笑臉,他的心情也莫名開心起來。

  他將眸光移向桌邊,發現她竟然喝起他未喝完的威士忌,難怪一張臉又紅成了水蜜桃。

  昏昏沉沉的袁名柔,像是突然察覺到他的出現,迷濛的眼睛盯著他半晌之後,從沙發上坐直身子,拍著身旁的座位,對他說:「過來坐一下,好不好?」

  面對她一如以往的溫言軟語,向柏發現他根本無法拒絕,長腳挪動著,沒幾下工夫,就在她身旁落坐。

  她的小臉先是低垂著,而後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,突然對他說:「你之前是不是很討厭我?」

  向柏這麼一聽,突然啞了口,一句話哽在喉嚨,怎麼也說不出來。他不討厭她,從一開始,他就沒討厭過她。

  如果他夠坦白的話,他還會發現,他其實挺喜歡她。喜歡她身上的味道,喜歡她撒嬌的樣子,當然,還有她的好手藝,只不過這些,他一句也說不出口。

  他的沉默打擊了她僅存的自信心,她捂著臉,整個人埋到自己的膝蓋上,一副頹然的樣子。

  室內很安靜,罪惡感不斷滋生,向柏覺得,自個兒剛剛那般沉默,就像是踢了她一腳那般惡劣。

  「我沒討厭過妳。」向柏趕忙補充。他心懷愧疚,道歉的話語含在口中,幾乎要脫口而出,不過袁名柔的動作比他更快了些,火速的抬起頭來,像是領悟了什麼。

  「你說你愛我?為什麼?為什麼會突然發現你愛我?白天的時候,你甚至不敢看著我的眼睛。」袁名柔雖然一下子被他的濃情蜜意沖得頭昏昏腦沉沉,但是在洗澡的空檔,她怎麼想,怎麼覺得不對勁。

  他不會是因為發覺了她的在乎,一時心軟,所以對她好,並不是真的愛上她?

  愧疚感升得更高,向柏卻仍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看著她被酒意醺紅的頰,紅唇發亮,連那雙晶眸都帶著水氣……咦,她該不是要哭了吧?

  「怎麼了?」他歎口氣,終於開了口,見不得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。

  「如果不喜歡我,就直接跟我說,不要騙我。」她紅著眼睛,突然覺得很委屈。

  這些天來,幾乎沒和他說到什麼話,自己就像個自閉症的小孩,除了吃飯,就是窩在房裡生悶氣,工作也沒什麼進度……

  但縱使如此,她還是不希望得到的是他的同情。愛情讓人患得患失,她深刻的感受到這一點。

  「我沒騙妳。」向柏無奈的說。或許當初是有一點不滿意她的作為,但是後來他發現,不和她說話,苦的是自己,非但心情不好,連工作的情緒也大受影響,老是在畫設計圖的時候,想到她笑得甜美的樣子。

  「真的?」她低聲說道,小臉逼近,直勾勾的看著他,滿臉期待。

  他再歎一口氣,怎麼像是在哄小孩一樣。「真的。」他肯定的點頭。

  悅耳的男性嗓音響起,斯文有禮,讓人心曠神怡,像是久違的春風帶來暖意,吹走她一臉的鬱悶,帶著滿臉的愉悅。

  只不過,還有一點疑惑在她心口盤旋,她不能不搞清楚。「你是不是覺得……我的『工作』不好?」她很「婉轉」的問。

  如果沒搞錯他話語中的意思,他應該一直以為她是被金主們包養的情婦才是,所以才會對她的態度丕變,但是,到底發生什麼事,讓他的態度又有了大轉變。

  她的問話,老早在他的設想裡。他接過她手中的酒瓶,替自己倒了一杯酒,也順勢替她加了一些。

  「我是不喜歡。」他回答的直接,一口將杯裡的酒飲盡,像是給自己一些勇氣。

  「沒有男人會喜歡,自己的女人是個被人包養的情婦。」他望著她,第一次直言對她的看法。

  袁名柔皺起眉,唇邊有著淺淺的笑。原來,他真的誤會了她的工作。只不過,他說……她是他的女人?一朵朵的小煙花在腦海裡燃放著,她笑得有些得意。

  「那現在呢?你覺得怎麼樣?」袁名柔靠近他,想問出他內心的真正想法,不急著解釋她的一切。

  向柏又倒了一杯,袁名柔趕緊阻止。「別喝了,你還沒回答我。」她小手阻攔著。

  向柏淺淺一笑,還是仰頭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,就在袁名柔皺起眉,正想開始生氣時,見到俊臉突地在她眼前放大,一張薄唇覆上她的,將他嘴裡的酒,全灌入她的喉間。帶著嗆辣的酒液滑人喉中,她被迫喝下,之後嘗到的是他帶著香醇酒味的熱唇滾舌。

  是酒太烈了嗎?她整個人都覺得熱了起來,在熱吻結束之後,差點就忘了剛才的問題。

  「喂,別轉移話題,你還沒回答我。」雖然被吻得頭昏腦脹,她仍努力清醒。

  向柏扯唇,算是見識她到追根究底的高深功力。「現在,我只有一個想法。」向柏凝著她被吻紅的唇,一雙黑眸更加深濃。

  「我們相遇在此時,對彼此負責,也是在認識彼此之後,我不會在乎妳曾經做過什麼,經歷過什麼,我要的是現在的妳,愛的也是現在的妳,我很抱歉,之前因為搞不清自己的心意,所以刻意冷落妳,現在,我已經想通一切,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,讓我們重新開始,但是……」

  「但是怎麼樣?」袁名柔一顆心被感動的糊裡糊塗,淚兒在眼眶裡打轉。

  「我今天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後,妳以後就別再問我了。」向柏算是明白她喜歡一問再問的習慣,但是他臉皮薄,可沒辦法一次次的回放他的愛意。

  「你真的……一點都不在乎我曾經被人包養?」她不急著解釋,卻很想確定他對她的感情真有如此深厚,濃到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?

  「不在乎。」向柏肯定的搖頭。「從今以後,包養妳的人,就只能是我,嫁給我,我包妳住、包妳吃,不過,做人要公平,妳也得包我幸福快樂。」

  「向柏……」袁名柔高興的喊著,笑意漾在她的小臉上,美眸含情,長髮微亂,看來煞是性感,卻又帶點稚氣。

  向柏但笑不語,被她這麼感動的盯著看,兩人又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,他實在很難想像,他還能忍受多久。

  袁名柔端起酒杯,輕敲著他的杯緣。「為我們倆的重生乾杯。」

  向柏看著她還八分滿的酒杯,心裡直想,要是真乾了這一杯,她大概被吃了,都還渾然未覺。

  他輕啜了一口酒,讓酒味在口中發酵,嘗到原酒的香醇,眼角一掃,發現她還真打算一飲而盡,大掌趕忙伸出去,制止了她「浪費」酒的行為,一把接過她手中的酒杯,往桌上放去。

  「喝慢點。」他溫柔制止,她的酒杯離了手,她的小手卻還在他的手心裡,能感覺他掌心裡的小手暖暖的,該是酒意讓體溫都溫熱了起來,肌膚柔滑細緻,像是白嫩的珍珠表面,不同的是,她帶著真實的溫度。

  「好,你說喝慢點,就喝慢點。」袁名柔沒有意會到小手被握得緊緊的,只是一徑的甜笑。這樣的感覺真好,能重新回到相談甚歡的時光,只是……眼前的他看來有些模糊,一雙深邃的眸子,像是要將她拉進去,她覺得有些昏眩。

  向柏深幽的黑眸,閃過複雜的光芒,直視著迷濛的她。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,是在幾乎失去以後,才明白的感受到。

  他艱難的移開視線,不敢讓眸光在她身上停留過久。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,他發現他愈來愈難壓抑對她的渴望。

  見不到她,就想念她;見了她,就想接近她,接近她,就直想伸手擁住她,只是……他擔心的是,要是真的擁住了她,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擁抱能解決的事了。

  「晚了,該去睡了。」他拉著她的手到她的房門前,在她的頰邊送上一個晚安吻。

  袁名柔紅唇帶著淺笑,滿心歡喜。「再問你一次,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我的身份?」袁名柔不敢相信她會遇上一個這麼不計前嫌的男人,雖然他所知道的不是事實,但是他的寬容與愛意,讓她感動莫名。

  「是的,我不在意。」向柏確定的點點頭,黑眸裡有著認真,是對她無言的承諾。

  「那好!」袁名柔高興的衝上前去,再給他一個熱切的吻。她要定這個男人了!

  熱吻結束,她安分的回到房內,在關門前還不忘探出頭來。「過幾天,在房子都整修完畢之後,我會給你個驚喜,一個大大的驚喜!」袁名柔明眸含笑,話中有話的朝他眨眼,才興高采烈的關上了門。

  向柏雖然不明白她所謂的驚喜是什麼,但是他還是笑著,他知道目前最該做的事,就是把她的房子整修完畢,一切就會清楚了。

  

  經過兩個禮拜裝潢之後,袁名柔的家終於大功告成了,她的臉上除了喜悅,總是帶著一點點的神秘,像是在籌劃著什麼。

  向柏不是沒有發現,他只是等待她公佈答案,他知道,她不會讓他失望。

  「今晚,我要辦個慶功宴。」袁名柔挽著他的手,看著一室的明亮,她笑得連眼兒都瞇了。

  「替我慶功嗎?」向柏享受她的溫柔,薄唇上、眼眸底,都是歡喜的笑意。

  「不是!」袁名柔搖搖頭,看到向柏的臉上一僵。

  「不是?!」向柏怔了怔,濃眉挑起。

  「當然不是。」袁名柔鬆開他的手,走到他的面前一步遠的地方,想好好看清楚他的表情。

  「我能擁有這間房子,必須感謝的人很多,你只是其中一個,我不能忘記那些金主們的栽培……」袁名柔輕聲細語的說,看著向柏的臉色愈來愈難看。

  「袁名柔!」向柏的脾氣雖然沉穩,但是聽到她這麼說,任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。

  「我知道你會生氣,但是我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,總是要表達一下我的謝意吧!」袁名柔咬著唇,深怕笑意太過張揚,會刺激到他。

  向柏沉默不語,臉色鐵青得難看。是他寵壞了她嗎?她竟然這樣對他?讓他面對這一切?

  「向柏……」袁名柔見情況有些詭異,忍不住上前,再一次施展撒嬌神功。

  「僅只一次,下不為例,以後,這房子就是我們倆的家,不再讓任何人進來,好不好?」袁名柔挽著他手臂晃著,一臉無辜,像是他不答應,她就要哭了。

  我們倆的家?向柏挑眉。這個字眼讓人聽得舒服,他可以勉強接受。

  「我不知道妳讓那些人來,到底想做什麼,但我不是那麼大方的男人……」沒有人可以忍受這一切。

  「我讓那些人來,只是想讓他們知道,我現在已經有了你來疼我,我只要你就好了。」袁名柔的臉泛著紅,說出心裡的話,一雙水眸幾乎要淹沒他。

  向柏歎了一口氣。還能說什麼呢?她的話夠有說服力了,的確,有了他在她的身邊,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呵護,這個特權,是專屬於他向柏一個人的。

  「好!就衝著妳這句話,以後,我再也不要見到那些人了。」今晚,他原本不打算出面,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打人,但是為了要讓那些人死心,他想,他必須讓這一切有個了斷。

  袁名柔笑得迷人,伸出雙臂,投入他的懷中。有這麼一個男人愛護著自己,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?

  

  雖然是答應了,但向柏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好轉。看著她像只花蝴蝶般在屋內飛來飛去,一會兒準備點心,一會兒泡茶泡咖啡,像是待會兒會出現的人有多重要似地。像是打翻了幾十缸的醋,他的心裡酸得要命。

  「都已經六點了,我怎麼還沒晚餐可以吃?」向柏不滿的瞪著她,看著她替別人打點一切,竟然把他給忘了。

  「等會兒嘛,我等大家都來了,一起吃才熱鬧。」袁名柔笑瞇瞇的回眸一笑,安撫向柏。

  向柏瞪大了眼。他出現還不夠,還讓他跟那一群人共同用餐,那他吃得下才怪。

  「算了,算了,我還是先走吧。」向柏站起身來。他沒有那麼大方,他沒那麼寬容,他要獨佔她,連她對別的男人笑,他都沒辦法忍受,叫他怎麼能看著她在一群男人間打轉,他會氣得殺人……

  「向柏……」袁名柔緊張的追著向柏到了門口,看著向柏正握著門把,準備開門。「你要走了?」

  向柏看著眼前的她,歎了一口長氣,大掌仍沒有鬆開門把,隨時有走人的打算。

  「名柔,我很愛妳,但是……」眼前的情況,他實在無法處理。

  正當兩人僵持的時候,門鈴正巧響了。

  「他們來了!」袁名柔綻開笑臉,再不來,戲就演不下去了。

  看著袁名柔的笑臉,向柏第一次覺得她笑起來一點兒也不美麗,甚至是可惡極了。

  大掌握著門把,他其實很想直接把門鎖上,直接把她抱回房裡,不讓她跟這些男人見面,但是一想到她期待的臉龐,他就不忍心讓她失望。門鈴又一次響了,門外甚至有了鼓噪的聲音,向柏皺起眉,到底有幾個人要來呀?

  袁名柔也不催促他,只是用一雙水眸直勾著他。有誰能抵擋這樣的眸子?向柏自問著。至少,他就做不到。

  閉上了眼,向柏總算是下定決心,一把拉開門,準備面對尷尬的一切……

  「柔柔……」

  出乎意料之外,一群女孩們竟然衝進門來,團團將袁名柔給包圍住。

  「我們期待這個讀者會好久了,我們終於見到妳了……」

  「就是說呀,妳的每一本書我都有買,都讀到可以背起來了。」

  「我也是、我也是,我最愛看妳的書了,我妹今天原本也要來,但是她不像我這麼幸運,被妳抽到了。」

  向柏活了三十年,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張口結舌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聰明的腦袋被眼前的一切,震得說不出一句話。「名……」向柏撫著下巴,所有的話哽在喉嚨,聽進耳中的每一個字他都懂,但是他怎麼就是搞不清楚,這群女孩子在說些什麼。

  「找位置坐,不要客氣,我也很希望跟妳們見面,只是出版社沒安排好嘛。」袁名柔笑得溫柔,看到這些小書迷,她也被感染興奮之情。

  「柔柔呀,妳有看到妳的書被改編成偶像劇嗎?我覺得妳的書比較好看,拍成電視劇,少了一分感覺呢!」小讀者持續發表感言。

  「但是,大家也要捧場呀,要不然觀眾還以為我寫的書不好看。」袁名柔仍不忘為自己的書推銷。

  「有啦,我們也是有看呀。」小讀者們趕忙點頭。

  「出版社的人,沒有跟妳們一起來嗎?」袁名柔在十名小讀者裡找著,沒看到熟悉的臉孔。

  「這不是來了嗎?」一個年約三十的都會女子走了進來。

  「這些小讀者,連等我把車停好都不肯,一窩蜂就往上衝了,這是出版社替妳辦的活動,我能不來嗎?」編輯搖搖頭,走進門內,順便將門帶上。

  袁名柔點點頭,終於發現被冷落在牆角,仍一臉震驚的向柏,還來不及開口,小讀者們又打斷了她。

  「妳在後記裡提到,妳想停筆休息一陣子,說有個男人想養妳一輩子,叫妳封筆,那個男人在哪?我非得跟他好好抗議一下。」

  袁名柔尷尬的笑了笑,纖指往她們的身後一指。「那男人,不就在那兒嗎?」

  一群娘子軍有志一同的全轉過頭來,瞪著比自己還高上一個頭的向柏,目露凶光。

  「為什麼叫柔柔停筆,她的書很好看耶,你想養她沒關係,但是別叫她封筆,那我們以後看什麼?!」小讀者們瞪著他看。

  雖然是一群小不點,但是向柏第一次被凶狠的娘子軍包圍,也只能舉雙手投降。

  「我沒叫她封筆。」向柏說的可是實話。

  他的眸光迎向袁名柔,在她的眼裡看到得意的笑意,他像是……被整了?!

  「各位各位,我有些私事需要跟妳們的『柔柔』商量一下,妳們先吃東西吧,我們馬上出來……」話畢,向柏大掌握住她的手,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,直接將她拉入房內。

  「小丫頭!妳在搞什麼鬼?」他將她抵在門邊,額頭抵住她的,黑眸閃著光。

  袁名柔只是笑,一句話也不說。

  「妳為什麼騙我?誤導我說是什麼金主的……」向柏雖然嘴裡責罵著,眼裡卻滿是喜悅。

  「她們的確是我的金主,要是沒了她們大力支持,我哪來的房子可以住?哪來的經費可以請你這個收費昂貴的設計師?」袁名柔聳聳肩,不承認錯誤,畢竟,從頭到尾,都是他一個人說的囉。

  「妳這個……」向柏啞口無言,感動的情緒陡然充塞了胸口,讓他難以呼吸也無法言語。

  他瞪大眼睛望著她,不知道是想揍她的小屁股,還是好好的吻她幾回。

  「妳真是存心欺負我愛妳,這麼久了,竟然不把事實告訴我?」向柏徐緩地說道,欺近她的臉。

  「我只是想確定,你真的這麼愛我。」袁名柔湊近他的臉,低聲的說道。

  他可以為了她,連男人最重要的尊嚴都不要,這難道還不是愛她嗎?

  「現在我知道了,你愛我,你是真的愛我。」她喊道,攀緊了他高大的身軀。

  「而且,我也知道,我真的好愛、好愛你。」袁名柔的告白,讓火苗在那雙幽暗的黑眸裡點燃,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,雙臂將她擁得更緊。

  「妳這個頑皮的小丫頭,整得我好慘。」害他一個下午心情鬱悶,在心裡暗罵自己好幾回,竟然會因為她而忍受這一切。

  也讓他知道,為了愛,他真的可以變成傻瓜,一個全天下,最幸福的傻瓜。

  袁名柔的嘴角浮現一抹滿足的笑,眼角則落下歡喜的淚。

  向柏舉起手來,抹去她臉上的淚痕,將她粉嫩的臉蛋捧在手中,認真的看著她。

  「妳是我的,我一個人的!」覆蓋在他心頭的陰霾,像是遇到陽光的雪,全部都融化了,他的心是喜悅的,再也沒有半點懷疑。

  「是,我是你的,從頭到尾,都是你一個人的。」她低下頭,雖然害羞,卻也也緊緊地抱住他,發誓這一輩子都要好好愛他。

  「天啊……這真是太浪漫了。」門外,傳來一聲忘情的低喊。

  兩人對視一眼,慢半拍的發現,剛才兩人的甜言蜜語,全都被躲在門後的人聽到了。

  向柏拉開了門,砰砰砰的幾個人全摔在面前,臉色尷尬。

  「不是請你們先吃東西嗎?」向柏冷冷的瞪著打擾他談情說愛的電燈泡們。

  大家聳了聳肩,沒人想退出門去,這精采的好戲,怎麼捨得錯過。

  向柏見大家仍想「湊一腳」,臉拉了下來。

  大掌一把將仍賴在地上的小讀者們一個個的拉起身,以極為溫柔,卻不容抗拒的態度,將電燈泡一個個丟在房外,毫不留情的關上門。

  袁名柔帶笑的欣賞著他難得的霸道。

  「過來。」向柏壓低聲音,語調中有著壓抑的溫柔。

  袁名柔偏著頭看著,才稍微靠近他,那雙臂膀就猛地抱住她,把她往他懷裡扯,他的胸膛下,心臟強而有力地跳動著,顯示出旺盛的生命力,還有對她的愛。

  不待任何遲疑,向柏的唇直接覆住她,將所有的愛意,全藉由這個吻來宣洩。

  一輪明月高掛天際,明亮月光迤邐一地,愛情正在發酵,氣氛甜蜜得不可思議。

  只不過,門外仍有不死心的破壞者,努力的叫囂著。

  「喂!今天是我們的讀者會呢,你把柔柔還給我們!」小讀者不甘心的敲門表達抗議……

  向柏皺起眉,將她攔腰抱起,往房內的大床上走去,用厚厚的大被子將兩人覆住,掩去門外的喧囂。

  「不行啦……」袁名柔紅著臉推阻著,門外有一群未成年少女,她可不能做壞榜樣。

  「我沒想怎麼樣,我只是想好好的吻妳,不想聽到那些小女孩的抗議聲。」向柏壓低聲音,嘶聲喊道。「不過,妳要是再掙扎下去,我可就不能保證了。」

  袁名柔一聽,便安了心,知道他一向是可以信任的。「就一個吻。」袁名柔主動的吻上他,抱住他的頸子。

  向柏的喉間發出一聲低吼,熱切的回吻著。

  「嫁給我,妳明天就得嫁給我!」他嘶聲吼著,他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。

  「嫁!我嫁!」袁名柔捧住他的俊臉。「現在,你只要專心的吻我。」

  向柏的黑眸直凝著她。面對這樣的邀請,他還能說什麼呢。薄唇再度覆上,他再也不想多說一句話,擁住她的人,真切的感受著她的甜美。

  明亮的星空下,愛情正在蔓延。


  【全書完】




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(http://host.wahas.com/) Powered by Discuz!